翌日早朝后,百官如昏下潮水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太阳太晒,晒得自己绵软无力,晒得自己不知个云里雾里
今日早朝就一项:告知天下遣颀皇子是津慕易
津慕易,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没人反应过来。不是说是四五七皇子中一位么,还有这个津慕易是何许人也,是自己在这京都混得日子太短还是这是后宫哪位娘娘新诞的皇子
今天的日头真大,大得人无处可躲
左相嵘光出了皇宫,官轿南行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国子监;五皇子津慕协已经在品茗等候
“父皇这警钟倒是敲得实切,恩师怕是得收敛几分了”,津慕协的做派倒像是和利益伙伴买价卖价,一杯梭渐鸿推至嵘光手边
想起今日盘龙倚上的戏谑,嵘光就觉得喉咙发痒难耐,半口就将梭渐鸿吞尽;哪里还有闲日里那份悠闲自定
“陛下可真不是当初的陛下,我倒是真成没用的老头子了”
嵘光时不时透过半掩的轩窗望向主道
“恩师莫非是在等门客的消息”,津慕协将小杯添满
嵘光等到这一盏茶才慢慢饮啄,“陛下先前放的消息是些虚假,其心思已经不只是敲打这么简单了。遣颀的真正人选是津慕易,五皇子可知这津慕易是...”
“要说这津慕易就得从父皇继位前说起了,都是些陈年往事如今却枉生事端。不知恩师可还记得当年夔延家占据皇后一位之事”
“不可忘!必然是当年陛下拉拢夔延家的条件,夔延家也因此从贵胄一跃跻身天下王侯;哼,陛下这些年来不也处处受到夔延家牵制,不过是牺牲皇室天权谋一时胜负罢了”
“恩师记着这番言论只可在学生这叨念;学生想说的旧事便是这交易下的牺牲品。父皇在卷入大争斗前只管游山玩水,所识一寻常女子,后来央着皇祖父赐婚纳了侧室;后来诞下一男婴”
“所以夔延家容不得这男婴”,嵘光直指要害
“正是,最后妥协的结果是这对母子关禁冷宫;秘辛记录到这便不见下文了”
“还是不对,颀国起初要的是太子,就算已经斡旋下来;如今也不会再允许拿个无用皇子充数”,嵘光算是回过神来,眼睛少了许多浑浊
“如今两国所争,不过是个弯腰姿态;至于是否诚心、弯下多深的腰杆、这低头时是怀恨还是臣服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番话说出口,津慕协多多少少还是能体谅到父皇的忍
“当下燃眉之急是尽快促使这便宜皇子动身,还务必确保安全移交到颀国手中,想必是在章城移交;只要到了章城这番风波就尘埃落定了”,嵘光一下子便抓住了症结所在
“他这一路是注定走不安生的,想他死的人会和想我死的人一样多”,津慕协望着不着边际的天寓像是在自言自语
生在帝王之家,生不由己争斗有太多太多;自己就像是可以名正言顺来争权夺利的旗帜,成为一个个阵营,在权力角逐中避无可避......
蒙毅与老将军一并乘了老将军的方轿回的安国公府;蒙毅在一座一里桥下了轿,携整装待发的亲弟蒙舛按老将军部署奔赴章城
老将军过了一里桥也没回安国公府,而是去了昨日朱猛秦玮二人短暂驻足的青楼
所以,预知当朝老将军要亲临;青楼花了三个时辰洗革一新,变得没一丁点胭脂味,却像极了文人雅士坐而论道的阁堂
惹得刻意早些时辰到准备寻腥的糙人武将们对着老鸨指爹骂娘
老将军步入青楼时,楼内空空几人,一众武将和一些精挑的伺候丫鬟;至于那些平日里接客的媛姐和忙里忙外的杂人都被各自妈妈打发出去,难得放了个假
“本帅已知会祠参通晓厉害,诸位对这替身皇子使颀有几分见解”,老将军直奔主题
“咱老朱想不了那么多,老将军您和祠参将只管吩咐,叫咱老朱往东咱绝不往西”,朱猛是唯一对着吃食动手的人;而且动的还是双手,因为抱着啃的是个大猪蹄;所以说的话时大时小断断续续
“当下凡是与三位皇子有关联的人都被皇上摆到这盘厮杀棋盘上,看似这冷宫皇子做了挡箭牌,实则是拉长了一场博弈的战线,也逼得双方不得不加重筹码”;这番言论出自魏旬之口
魏旬原是落魄书生,逐渐沦落成晟地山匪军师;这股山匪也因为魏旬渐渐在晟地显名,最后因为劫了夔延家的一批私货被朝廷出面剿杀。随后魏旬被老将军赏识,纳为门客,也在众多门客中脱颖而出;但论资历才学着实比不上祠讳
“本帅这一路上也在想,对这冷宫皇子做替身之事满意之人会全力保他周全,反之必然将其狙杀来促进遣颀新人选。但,这些对布局的陛下受益何在”
接下来就是一通乱吵吵,朱猛却继续和他的猪蹄较着劲
叫咱老朱带兵打仗那没说的,但要是在这些个弯弯绕绕里捋个明白比杀了老朱还难受,所幸每次这种时候老朱就做个榆木将军
最后这结果朱猛是听懂了,也吓得猪腿骨掉落砸坏了一个精致方盘
“咱们这是要杀了这皇子?!”朱猛不合时宜地问了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
虽然商议中多人言下之意如此,但也没人像朱猛这样直白露骨的
倒是老将军够坦然,“世间无不可杀之人”
这一天,京都内有太多的人就这样权衡之后选择了自己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