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河正要说话,却见花习剑目露困惑:
“这虫今日,有些反常。”
她自腰间一摸,从腰封里寻出那件装雌虫的红皮葫芦。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果然瞧见,那只红皮葫芦不住的颤抖,里头的东西正拼命往外爬。
“先前沈道友所言,这酒虫乃是令师培育,分雌雄公母。
你手里的是雌虫,那曲家这条,便是雄虫了。”
南枝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
“雌雄分开许久,可想来终归是有些感应的。如今见雄虫在此,雌虫自然躁动。”
“师父说过。”
花习剑点点头,解释道:
“酒虫分雌雄,生来便是一对一对。
终其一生,都不会背叛对方,另寻伴侣。
若是其中一条死了,另外那条,也会很快僵掉,相较于其他灵虫,酒虫便更难养些。”
“虫尚且如此衷心痴情,有些人,却还不如虫豸。”
沈落河摇摇头,神色沉重,看向南枝道:
“这案子是南道友接下的,按着规矩,合该由你来处置。
不知南道友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但也要先问问绾娘自己乐不乐意。”
南枝看向身旁的绾娘,认真道:
“王富贵虽死,可真相却不能随着人死消散。
我打算先将此事上报提司大人,一五一十将详情讲清楚,替曲家翻案,也免得日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少不得还要同邻近几县府衙合作,将这尸虫酒的事公布出去。
这尸虫泡过的酒,凡人喝的多了,体内阴气聚集,容易招惹邪祟,恐有后患。
再者,看绾娘日后有何打算。
若是她想投胎转世,那便寻一寻能通晓阴阳之术的同道,看有何办法。
若是绾娘还有其他心愿未了,我身为她的朋友,自当相助。”
“当年之事,实在久远,若是翻案,少不得兴师动众。
昔年主审我曲家之案的官员,便是被王富贵买通,如今更是步步高升,做了大官儿。”
曲绾眼里忽地亮起一点希冀,但又很快消散:
“百姓谁不知,那朝廷里头,都是官官相护,官老爷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天底下又有哪个老爷,愿意接手一桩,既无人证,也无苦主的陈年旧案呢?”
——这话不错。
昔年曲家富贵一时,王富贵若无“贵人”相助,定然无法只凭构陷便吞掉曲家家产。
虽然他们无法得知当年实情,可也能猜到几分:
当年伙同王富贵做下这案子的人,三十年官场浸淫,就算再天资愚钝,熬也该在官场上熬出头了。
昔年曲家旧案牵扯众多,对很多人来说,这桩案子,已是盖棺定论。
若南枝在此时跳出来,想要替曲家申冤,那便是截断这些人的青云之路。
——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替绾娘报仇容易,可若是想替曲家翻案,只怕难上加难。
沈落河摇了摇扇子,轻叹一口气。
花习剑更是目露同情。
修道并不代表脱离世俗,不问世事。
官场黑暗,吏治腐败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谁说曲家的案子没有苦主了?”
南枝神秘摇摇头,冲着几人笑嘻嘻道:
“我听闻开封府府尹包拯包大人,眉心戴月,天生灵目,白日审人,夜间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