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在下迂腐,只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能流传至今,想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那你家又何必请我来捉鬼?王家郎君口齿伶俐,人人都说你是状元之才。
女子进不得酒坊?可我怎么听说十几年前,曲家酒坊有位曲娘子,也酿得一手好酒呢?”
南枝只觉好笑,讥讽道:
“倒不如,再闹鬼的时候,王郎君同那女鬼好生说一说。
‘哎哟哟,这位女鬼菩萨,当真是不好意思,咱们王氏酒坊的规矩,酒窖不让女人进,女鬼也不行,麻烦您换个男鬼来闹可好?’”
“南大人好利的一张嘴,我不过是与你分辨分辨”,你提无关紧要之人做什么。”
被人当面讥讽,王郎君面皮涨得通红,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忌惮。
他不晓得南枝怎么会突然提起曲氏酒坊。
但思及自己从前与那曲氏女的婚约,王郎君看一眼身旁的妻子,不觉有些心虚。
见气氛有些僵,王郎君身旁妇人忽然冲着南枝盈盈一拜,笑道:
“奴家是这家的少夫人马春香,见过南大人,这厢有礼了。
听说南大人是咱们闺阁女儿中的豪杰,杀了妖虎,又拜入镇妖司做了女官,威风的紧。
从前只恨,小妇人与南大人缘分不到,不得见上一见,今日一见面,才晓得外头人说的不错,南大人果然英武不凡,不似寻常女子哩。
南大人,下人不懂事,开罪了您,不如留下来吃一盏茶,也算是小妇人替家里管事赔罪,如何?”
马春香生的美丽,笑起来也十分动人。
一番场面话滴水不漏,只捡人爱听的好话说。
这就是马家的女儿?
南枝挑了挑眉。
听说之前同这王郎君定亲的,是曲家的姑娘。
只是不知,究竟是马春香横刀夺爱,还是王郎君见异思迁。
或者二者皆有?
南枝没兴趣深究几人的恩怨情仇,但她忽然想起什么,应下道:
“好啊,正巧我口里发渴,在你家吃盏茶润润喉咙也好。”
马春香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南枝会忽然松口。
方才明明火冒三丈,怎么几句软话下去,人又变了一副面孔?
难不成……
这南大人喜欢听人说好话么?
“啊呀,站着作甚,快给南大人上茶。”
王郎君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快走一步在前头带路,领着南枝便往酒楼后头走去。
大宋时期,商品经济发展迅速,坊市繁华至极。
哪怕是定远这样的小城,一到晚上,各家酒楼也是张灯结彩。
而王家酒坊的正店“泰和楼”,足高三层,修建的十分气派。
木楼红漆绿瓦,精致大气,飞檐翻转,浑似一只只燕子半张的羽翅。
门前挂“神仙酿”的幡子,吃酒、住店、听曲、喝茶、闲谈、听书,一干娱乐应有尽有。
二楼便是包厢雅间,客人若是想叫乐人上去取乐,自有层层纱幔,屏风遮出一片隐私空间。
从外看去,楼内影影绰绰,抱着琵琶的乐人隔窗演奏,丝竹之声夹杂着宾客人声,恍如人间仙境,极乐世界。
——这样的规格,便是放在东京也是开的下去的。
所以南枝一直不明白,王家明明借着“神仙酿”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拿到了甄选御酒入宫的资格,为何还甘心蜗居在这小小的定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