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托梦?
南枝瞬间清醒,整个人爬起来,仔细感应。
周围很干净。
没有任何怨气,也没有不该出现的鬼气。
南枝有些失望。
她早该想到的。
现实里会有陈平这样因为怨气迟迟不肯离开的鬼,那刀麻姑也有可能还留在世上。
还有刀麻姑说要走了,她要去哪?
那些在梦里叫刀麻姑名字的,又是什么东西?
陈平不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阴曹地府么?
那刀麻姑的魂魄要去哪?
南枝忽然有种立马回老家一探究竟的冲动。
但这股冲动被她按了下来。
陈平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官方的人应该还没撤走。
如果她没有任何借口,就连夜跑回好几年不联系的老家,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南枝爬起来洗了个脸,逼自己清醒清醒。
她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卫生间里,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当年她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知道这世上,谁也靠不住。
这世上,只有抓到手里的,才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东西。
南枝从来不相信什么血浓如水,骨肉至亲。
连给予了她骨血的亲生父母都靠不住,更何况隔了一层的亲二叔?
当初故事的结局,是她用指甲,用牙齿,用脚,用膝盖,跟二叔一个成年男人撕打,拼了个两败俱伤。
最后,她顶着张鼻青脸肿的大饼脸,却满脸骄傲,坐上了警车,永远离开了老家。
开学第一天,南枝脸上的淤青都没散光。
其他三个室友还以为她是什么不良少女,所以接下来四年,南枝基本上也没什么朋友。
但她高兴啊。
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
如果她当初不替自己拼一把,她可能就要在别人还上学的年纪,就要给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男人生孩子。
很多人觉得,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南枝从不跟这些人争辩。
人,永远无法想象自己认知外发生的事。
有的人,觉得这世界上最坏的事,就是杀人放火,殊不知,只有更恶,没有最恶。
所以南枝拼命打工养活自己,大学四年,每天睁眼除了上课,就是三班倒兼职。
有段时间她太累,昼夜颠倒内分紊乱,就连生理期都变成半年才来一次。
但南枝依旧很高兴。
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争来的路,哪怕是吃苦,也是自己争抢得来的。
她赢了人生,可也失去了见嫲嫲最后一面的机会。
但南枝不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选。
镜子里,略显成熟的面孔与记忆里鼻青脸肿的少女慢慢重合,南枝忽然露出一个笑。
嫲嫲,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再强大一点。
……
……
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南枝准时打卡下班。
再看周围同事,也都十分自觉起身,没有半点加班的意思。
“下班了,下班了,明天见啊。”
“哎哟,我这策划案还没写完,那客户真难缠啊。”
“得了,明天再搞也一样。”
“哎,要我说啊,闹鬼这事还挺好,你看现在大厦公司都不加班了,多来几次也没事。”
“你那乌鸦嘴啊,快闭上吧。”
一群人笑骂出声,嘻嘻哈哈往电梯口走。
南枝低头玩手机,被张秋雨牵着往前走,偶尔应和几句,还算合群。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南枝忽然注意到同事都安静了下来,她微微抬眼,正好看到电梯里站了个身姿笔挺的短发女人。
“要下吗?”
女人身穿黑色皮衣,眼神锐利,手里还提着个摩托车头盔,又飒又爽,气场十足。
南枝注意到,眼前女人气质特殊,言行举止有几分花习剑的风范,看人的眼神还下意识带着探究。
——官方的人?
南枝心思微动,一马当先进了电梯,状似不经意站在女人旁边。
张秋雨性子自来熟,看见这么飒的小姐姐,立马热情地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