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最终打圆场的还是关飞海,“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了,小扬心里自有轻重,我们三个争先后一点用都没有,一切得看小扬约领导的时间,总之办全了不就是了?”
“他不能有轻重!二十七年了,这个家全围着他!轻要办重也要办、能不能办都得办,我们三个要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忽听“咔啦”一声,不远处的一辆自行车倒下了,那个靠坐的人一时没收住,一个后仰砸在了车架子上。
杠子磕了关扬的后脑勺,他正拾掇着情绪要摆出一副自如的时候,三张纸像三面散落的风马旗,快要遮住了关扬的脸。
“小扬你听大姐说……”
“小扬,大哥的事不能再等了呀!”
茫乱的关扬,像是磕坏了脑子,他感觉人们的动作都慢了起来,那种焦急却显得更加汹涌而漫长。转瞬间,他的脑海里又涌现出刚刚的那几辆大巴,看到了一闪一逝的尾灯,看到了茶篓老伯离别的笑。
关扬站起身来,汗盐渗进脖子的血印,刺得人有些疼,他带着恒定般的笑容,逐一接过他们手中的纸,“大姐、大哥、二哥,都能办、都能办,你们等我消息。”
关扬想尽快离开这里,可他怎么也蹬不起今天的自行车,他从未觉得二八大杠这么高,或者说从未觉得自己的腿这么短而无力。好不容易关扬坐在了车座上,猛然被抢步而来的关飞海挡了住。
“小扬,他们的事又要花时间又要找关系,我的不用,我就是想开个租书铺,两千块钱足够了!一码算一码,你现在就能……”
“让开!”
不仅关飞海,连关飞芳关飞雄也觉得听错了。
“关扬,你说什么?”
关飞海担心额外拱火,立马声色柔缓,“小扬,两千,就两千,这点小钱你能拿不出来吗?”
关扬压着火气,却见关飞芳关飞雄已和关飞海对峙起来,像极了桌上的三张纸。
“没准这两千就是小扬要打理招生办的费用!”
“这两千更该用给文艺团!关飞海,别为了你那破财铺坏了关家的风水!”
再往后,关扬便听得不太多了,只是偶尔传来更激烈的声音。
晚风依然热得令人窒息,但更令人窒息的是,为什么今天如此漫长,漫长得直到他回到住处,仿佛才接近这一天的高潮。
嚣张的汉子们,带着一种“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的狂蔑眼神,已然守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