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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财跟着佩佩来到耳房,刚撩开门帘,两道人影立马就跪到他面前,把徐有财吓一跳:“小邱?你这是——要私奔?”
不怪徐有财想歪,小邱身边跪的是个年轻女子,背着包袱,因俯身磕头看不出是谁。
“不,不……”小邱本就结巴,这会急得脸通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人您误会了。是我今天来县衙想办过所,小邱哥不给我办,带我来见您。”那女子直起身子答话,徐有财才看清是李秋芳。徐有财狐疑:“你一个小姑娘办过所做什么?你爹娘知道吗?”
“李姑娘要一个人离开九华县,但她又没什么去处。一个弱女子独自漂泊在外太危险,小邱便带她来找我,想让我给份差事带她一起走。”佩佩在一旁轻声解释。
徐有财大怒,抄起桌上的粗陶茶碗狠狠摔在小邱身前:“你好大的胆子!”
“爹!”
“大,大人……”
“大人您息怒,小邱哥不是故意将徐小姐要走的事说给我听的。”几日不见,李秋芳身上似发生了脱胎换骨地变化,徐有财盛怒之下她仍然从容不迫:“是我非要走,他拦不住,所以想给我寻个好点出路。但我之所以跟小邱哥过来,不是为了求大人赏口饭吃,而是觉着自己对小姐有用。我打小跟着我娘操持家务,什么活都会干。而且我爹去乡下收猪时,家里肉铺子都是我看,什么样的泼皮无赖都见识过了,我嘴皮子还算利索,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比别人差。小姐若愿意带我走,我保证只忠于她一人。”
徐有财气笑了,他指着李秋芳对小邱说:“行,这张利嘴你确实斗不过。但她爹娘是死了吗?你劝不住,不知道把她绑回李家去!”
“大人,您若觉得我配做小姐丫鬟,就把我留下。不配,就让我就自己走。”秋芳再一次抢在小邱之前答话:“当然,您可以把我绑回家去,我逃不过一顿打。但我是一定要走的,除非我死,否则就算爬我也要爬出九华县。”
“本官治下的九华县难道是龙潭虎穴?”徐有财气得口不择言:“本官是滥官酷吏搜刮民脂民膏了还是尸位素餐了?本官哪里做的不对你们全都要走?”
小邱急出一脑门汗,恨自己是个结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大人,您说的话我听不太懂。”秋芳又是疑惑又是伤心地看着徐有财:“但我要走不是因为大人您,是因为我爹娘和奶奶。”
“爹,您喝口水。”佩佩也适时倒上一碗水递给徐有财。
徐有财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接过茶碗后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压下上头的情绪。冷静下来后他终于肯认认真真审视李秋芳:“你难道不知张远志赔了你们李家一大笔银子?这笔钱够你们李家在九华县吃香的喝辣的,何必跑出去受苦?”
难道,这小姑娘要卷钱逃走?他的目光转移到李秋芳的包袱上,唔,看着不像装了大笔银子。
“不管大人信不信,这笔钱,我一厘一毫都不想沾,我也沾不到。”秋芳目光坚定,再一次强调:“就算没有过所,我也一定要走。”
“荒唐!你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好?出去了,你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那也是我的命,我认。”耳房一时陷入沉默。小邱终于有机会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大人,秋芳从,从小就倔,她,自己走,不行!求您给,给她个活路吧!”
活路!又是活路!谁他妈逼你们往死路走了?徐有财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佩佩小心翼翼拽了拽他的袖子:“爹,有知根知底的同乡陪着我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