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总,恢复得还好吗?”
“好。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恢复。”费默唐急着替费孝川作答。
面对孩子,夏枢难得露出这些天以来唯一的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默唐,让我跟费总单独待一会儿,好不好?”
费默唐看看她,又转头看看费孝川,虽然脸上还有疑虑,但也架不住夏枢真诚地请求。
“那好吧,我就在外面。”
夏枢摸摸他的卷毛笑:“再走远一点呢。”
“我不会偷看也不会偷听!”费默唐抗议的样子,倒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夏枢没有解释,只是含着无限的耐心,笑盈盈地望着他。
费默唐终于是败下阵来,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出去了。
闹人的小孩子一走,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坐吧。”费孝川首先打破平静。
夏枢在他床边椅子上坐下,又是一阵陷入暂停般的沉默。
许久后,缓缓开口:“对不起。”
费孝川的眼神泛起些涟漪,“你说的对不起,是为了哪件事?”
“所有。”夏枢毫无保留,向他承认罪行。
所有,从头到尾。
费孝川无声的消化着她的歉意,很快便点点头,表示了理解。
“像是一场不确定的梦。”他怅然的为这段感情,这些欺骗以及由她引发和参与的全部事情都做了一个了结。
夏枢点点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压下心里一些正在隐隐发酵的酸涩,费孝川转而问她。
听费孝川的语气,似乎以为这一切都已然终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接下来便是由自己自由支配的人生了。
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刻,自己会仔细思考以后的打算。
“费总,其实我……”她仔细挑选着用词,抬起满含着歉意和一些别的情绪的眼眸望着他,“我很不想你知道我的真面目,我希望在你心里留下的,真的是那个善良美好的夏枢。”
“不管是不是美好,留下的始终是你。”费孝川的话,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种坦白。
不过夏枢已经不会再看着他的眼睛,任由他带着克制的侵略,深入探寻她的眼底。
更不会再小心翼翼、字字句句、一寸一寸的用心揣摩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就像这束橙色郁金香的花语,在这里停止,之前的一切还能算作美好的回忆。
难得的是,她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真实的内心,费孝川有欣慰也有怅然。
可这段关系,在她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便不能再继续维持。
跟费驭不同,他最终决意反抗费烈名也不全是为了个人情爱和为了她,本质上他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完全自主的人生。
事到如今,哪怕心底某个角落还压着一些隐隐的期待,但他不能,也没资格向她开口询问,是否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比之费驭,他为她又做了什么。
夏枢不确定谈话就停在这里算不算已经为两人的一切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她已无力苛求圆满。
费孝川看着她慢慢起身,似乎打算就此结束这次谈话,心里的酸涩彻底膨胀开来。
或许是他的眼神暴露了内心太多情绪,她竟然走上前,弯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似乎与情爱无关但又带着强烈情感的拥抱,费孝川始终未能弄明白。
“别怪我……”她喃喃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费孝川陷入长久的怅然。
拥抱的触感已经记不清了,只有床头活泼热烈的橙色郁金香证明她的确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