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月朗星稀,将群山万壑都染上一层璀璨银霞,令人目酐神醉。
绵延起伏的山脉丛林之中,坐落着一汪碧水寒潭。
深山幽谷,月霞与寒雾交相辉映,照得整个寒潭宛如人间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在岸边,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白寒蟾正慵懒的趴伏在一块光滑青石之上,鼓荡着硕大的鸣囊。
伴随着阵阵蛙鸣,只见无数肉眼可见的太阴月华被它吸入体内,使其周身都笼罩在一层银色流霞之中,好似一尊误入凡尘的桂宫玉蟾,与寒潭一起墨成了一幅碧蟾伏月的清秋画卷。
只可惜这安宁和谐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静谧的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不明的呼啸之声。
起初这声音微弱,如风行山林,渐渐的,却转变为奔雷肆虐之音,散乱的声响也越发清晰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寒潭方向急速驰来。
感受到异变,雪白寒蟾也不得不停下凝练月华的举动,急忙睁开妖目,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丛林,圆滚滚的脑袋上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
只是还未等它有所反应,一道刺眼的蓝光伴随着轰然的雷鸣陡然闯入它的视线,让它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四散的雷芒炸成了焦炭。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后,寒蟾原本所在的位置骤然裂开,塌陷成一个三丈大小的深坑,庞大的力道卷起漫天的碎石和烟尘。
等到尘土消散,这才露出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貌,眉目清秀,面容白皙,背负一柄赤精古剑。
若不是此时一幅衣衫褴褛、满身狼藉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得赞叹一句好个神清骨秀的俊俏少年。
吴尘随手抹去头上浑浊不堪的汗水与灰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神情凝重的打量着周遭的景象,脸上满是心力交瘁的疲惫之感。
等将此地景象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比对过后,他紧绷的心神才稍稍得以放松了下来。
“总算没跑错位置,从沉月潭往东再行两百里便是宗门大阵所在,只是···呵,以我现在的状况怕是怎么也赶不过去了。”
苦笑一声,吴尘心中有些紧迫的思考着对策,这两百里的距离以他的往日的速度,全力奔赴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只是此时,即便是片刻的喘息都显得奢侈,更何况是一个时辰。
亡命千里,手中保命的手段早已用得七七八八,体内真气十不存一不说,刚才更是用完了最后一张二阶上品的雷遁符。
身后的追兵虽说追不上二阶遁符的速度,但追一个不过区区开脉外加后天境界的凡俗武夫却是绰绰有余。
他若是继续逃跑,只怕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身后的追兵撵上,到那时恐怕才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个紫府中期,两个紫府初期,倒是真看得起我一个开脉十年都不得寸进的废物!”
一想到这,吴尘心中便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面容因愤慨而变得阴鸷,使其清秀的脸庞都平添了几分狰狞。
“就这么盼不得我死吗?”
感受到身后愈发紧迫的气息,他缓缓转身,目光掠过寒潭望向远方宗门的方向,吴尘眼中闪过丝丝阴霾,一抹狠厉之色渐渐爬满整个面容。
“借刀杀人,我倒是真想看看把这刀崩缺之后,那些站在背后递刀子的人会是怎样一番神情?”
心有定计,吴尘挥手取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
药力化开,清灵之气融入四肢百骸,让经脉中早已干涸的真气重新涌现了出来,如娟娟细流般的汇入七经八脉。
压下经脉中的肿胀之感,吴尘运转真气小心地绕过那一条条破碎的经脉,一股狂暴凶悍的气息陡然从那略显单薄的身躯中升起。
气血入脑,让他的双眼都充满了猩红之色,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流出一丝疯狂暴戾的哂笑。
“紫府又如何,想要我的命,得看你们自己有没有命来拿!”
吴尘将手探入腰间的绣袋中摸索了一番,从中拿出四柄青色小剑以及一块湛蓝色的灵石。
那四柄青色小剑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制成,非金非石,却又毫无木材的粗粝之感,半尺长的剑身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崎岖符文。
凝神望去,仿佛有无数的漆黑蝌蚪在其中上下翻飞,舞动的身影如同要将人的心神尽数吞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吴尘将灵石捏碎,让四柄青色小剑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的灵液,转瞬之间,一块上品灵石便被汲取一空化为齑粉。
而随着最后一点灵气被吸食殆尽,四柄小剑之上的符文也被一一点亮,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渐渐的,那些闪烁着金芒的符文开始从剑身上剥离,在吴尘面前交织汇聚,形成四道璀璨的剑符。
只见吴尘轻轻一挥,四道剑符随即化光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轨迹。
稳稳地落于寒潭四角,如同四颗璀璨的星辰,将整个寒潭笼罩在了一片神秘而幽静的剑光之下,随后渐渐隐去。
即使是早已下定了决心,但凝视着手中那黯淡无光的剑胎以及化为尘埃的上品灵石,吴尘的内心仍不禁泛起一阵揪心的肉痛。
但相应的,他心中的杀意也攀升到了顶点,犹如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
既然亡命千里都不能逃出生天,那就用手中的剑杀出条生路来!!!
“铿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