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当时他脸上蒙着毛巾呢,咋会被认出来。
再说他刚想上手,那丫头就醒了,吓得他赶紧跑了,根本没有弄成!
他可不能慌,不能露出心虚。
不行,一会他得去贺家看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越往前凑,那丫头越不敢认他!
拉车的男人姓贺,家里排行老四。
贺老四一路把春晓拉进自家院子。
他娘正在院里剁猪食,一看儿子拉个大姑娘回来,还是躺在车上拉回来的,吓得菜刀都掉了。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咋连姑娘都打了!”
贺老四没撒手,继续抬着车把子,怕一撒手车撅了。
春晓赶紧坐起身,“婶子,是我不小心摔掉山凹子里,你儿子把我给救了。”
他娘听完这话才松下一口气,上前打量着春晓,“闺女你哪家的?受伤没?”
“好像没大伤,但脑子不记事儿了。”
老四娘哎呀一声,搀着春晓慢慢下车,“动动胳膊腿,别伤到骨头就好!”
春晓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除了几处皮外伤,还真就没啥大事。
老四娘这才放下心来,“闺女你真是命好,得亏遇见我家老四,这要是遇到山里的野物把你伤了,或者碰上不着调的男人把你糟蹋了,那就毁了!”
春晓使劲点头,可不是么!
她四下一望,这地方山连着山,峰挤着峰,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山沟里”。
说好的衣食无忧,怎么把她扔这么个穷乡僻壤了!
愣神的功夫,贺老四进了屋,不一会又转身出来,手里多了个大茶缸子。
他拿着茶缸走到院子把边儿的地方,那里有一口井。
只见他把茶缸对准井口,另一只手握着井把儿上下一压,水就哗哗流出来。
这东西春晓知道,叫压水井,她小时候听爷奶讲过。
但自打记事起,家里就是自来水,这种古董级的玩意,都是妈妈辈才见过。
水接满,贺老四走过来递给春晓。
贺家婶子甚是意外,愣了下抿嘴夸道:“我老儿子今天出息了!”
春晓真渴,说声谢谢便接过水来喝。
这井水冰凉甘冽,有种说不出来的透亮劲儿,几口灌下去,感觉从上到下都给你洗干净了!
天天喝这水,确实能活到九十九。
不知不觉,大半缸都灌了进去。
“够不?不够让老四再给你接点?”
春晓满足地抹了抹嘴,“够了婶子,我叫春晓,今年二十三了,该叫他哥不?”
老四娘一脸不可置信,“你有二十三?我打眼一看,以为你就十七八!老四今年二十五啦,叫哥没毛病。”
春晓投胎之前,也没人给她介绍这辈子啥情况,到现在镜子都没照见。
难道她现在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漂不漂亮啊!
她自己估摸着丑不了,要不贺老四能对她那么好么,一双眼睛又想往她脸上瞅,又怪不好意思的。
“婶子,我脑子摔糊涂了,隐约就能记住这些,也可能记的不对。”
“没事儿咱不怕,你先进屋歇歇,回头我让你家大哥四下村子打听打听,准能找到你家里人!”
春晓连忙道谢,又把茶缸还给贺老四。
“谢谢四哥,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就完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老四娘听完这话,眼珠子明显亮起来,嘴上却说着:“啥谢不谢的,快进屋吧。”
春晓便听话地进了屋。
这是典型的北方农舍,一进门是个大厅,左右各盘着两口锅,锅边有炉子,炉子边是口大水缸。
这便是饭厅了,做饭吃饭都在这儿。
两口锅通着两铺炕,左面一屋,右面一屋。
贺老四把她领到了右面的屋里,然后从被垛拽出一个枕头,往炕上一摆,用手指了下,就出去了。
他好像在避嫌。
屋里就剩春晓一个人。
她不想躺着,而是四下打量,目光最先落到日历牌上。
春晓赶紧凑过去,往日历上一看。
大字写着:公历6月10日
年份: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