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很粗糙,但是自有其道理。
煤块不充分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高奴县这里的煤质量非常好,点燃起来无烟无臭,应该是含硫非常低、热值非常高的缘故。在村里的土屋里,都会因为碳气致人死亡。何况在匈奴人的小帐篷里?
因为在下雨,所以匈奴人把帐篷顶的天窗也都盖上了,再盖上羊皮的活门,这一夜,够受的。
就只是……还有两个哨兵。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小孩子能解决的了。要靠村里的这些壮汉来想办法。
后半夜,张诚被老魁叔推醒。揉了惺忪的睡眼,看着老魁叔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一边低声对张诚说“诚哥儿,你要不要起夜?”
张诚抬头看去,哨兵也靠坐在一旁的树下,鸡啄米一样打着瞌睡。
“老魁叔,我要去撒个尿……”张诚一个激灵站起来,说到。
“去吧,走得不要太远,在野外少年人不要睡得太死。”
张诚听出老魁叔话中深意,侧耳听了一下。
“我听过了,都没了鼾声。”老魁叔低声咕哝着。
张诚跑到火堆不远处撒尿。哨兵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又半合起眼睛。
张诚捡起一个陶盆,装了几块煤块:“阿叔,我去看看给头领的火盆加点火?”哨兵点点头。
张诚端起火盆走到头领的帐篷,帐篷里黑漆漆的。帐篷靠着一点微光找到火盆的位置,用树枝拨弄一个点燃的煤块到旧火盆里,借着这点光,看到了头领的脸。头领的眼睛半睁,脸在火光照耀下泛着红光,似笑非笑。张诚吓一跳,向后倒去,压住了头领的婆娘,头领的婆娘却没有反应。张诚急忙站起来,点头赔笑说自己是来送火的,头领却不言声。张诚贴脸靠近了看,头领仍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口鼻里却早就没了进出的气。张诚长吁一口气,在帐篷里一个一个清点,头领、头领的老婆,几个半大孩子,都已经没了气息。这个帐篷里的气氛非常之诡异。张诚端起火盆就往外走,走出帐篷,就觉得自己也有点头疼,不知道是真的有了反应还是心理作用。
摇晃了几下身体,深呼吸吐气,张诚确定自己还好,对着哨兵喊一声:阿叔,头领让我给各个帐篷都送一点火去。
哨兵点点头。
张诚端着个火盆,装模作样的一个帐篷一个帐篷走进去,清点着每个帐篷的情况,顺手也摸了几把匈奴人吃饭割肉的小刀子揣进怀里。这才蹒跚着回到老魁叔身边,坐了下来,靠在老魁叔怀里,悄悄地把几把刀子塞到老魁叔腿下面:“就剩这两个了。”张诚咕哝一声。
老魁叔立刻精神了起来,把几把刀子递给身边的男子,一边呻吟一声“这人老了尿就多,我说兄弟,能解一下手,老汉我撒个尿去行吗?尿在这里臭烘烘的不好啊。”
半睡的哨兵不情愿的过来给老魁叔松绳子。老魁叔反手一刀刺在这个人的脖颈处,血喷了出来。身旁几个男人立刻用小刀割断了绳索,发一声低喊,冲过去把另一个匈奴哨兵按倒刺死。
这些动作惊动了周围的人。大家向帐篷方向张望。张诚低声说:别怕,现在帐篷里没有活人了。
老魁叔和几个男子用刀子把所有人的绳子割断。张诚跑去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的胳膊,安慰母亲不要害怕。
老魁叔带着男丁们,一间帐篷一间帐篷的巡查了一遍,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刀子上都滴着血。
最后,回到火堆旁,老魁叔简单的说:“这些匈奴人都中了碳气,全死了。大家安全了。”
营地里顿时哭声一片,女人们是将压抑许久的恐惧一下子释放出来,孩子们则是因为女人们的哭泣而哭泣。
被掳掠的村民,离开村庄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就靠着一次大规模煤气中毒事件绝地求生,重获自由,接下来当然是返回自己的村庄。
老魁叔带着所有的男丁,去把这营地里匈奴人的头颅都割了下来放到篮子里,又把烧火的碳灰倒进篮子,吸干了这些头颅上的血迹,村民们把自己的财物、匈奴人的财物、牛马羊统统打包带走,每个人手里都拿了武器,男丁们再也不会把武器放下了。
这一个营地的匈奴人,因为贪婪秦人的人口和财富,断送了一个营地所有人的性命,其中还包括女人和孩子,可是张诚并不觉得那些女人和孩子无辜可怜,发动这一次意外的时候,张诚也并没有考虑过放谁一马。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对秦人的掳掠,所以所有人都该死。
返回的路上,张诚跟在老魁叔的身旁。
“娃啊,这个事儿该怎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