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猜测,应该是刚才仆人说的正在休息的县吏,他不自觉地朝隔壁厢房看去。
刘福安没看到人,略显焦急,嘴里还似乎骂了一句。
此时,何全走上前来,招手道:“李炎,过来!”
李炎快步走到何全身边,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婢女莺儿,心中大概知道是为何事了。
何全看起来已经完全酒醒,吩咐道:“你现在去城中找赵郎中,他是我们县最好的医师,请他立刻到蔚园给郡主看病。”
李炎听了随即问道:“掌柜的,我不知道赵郎中住在哪,而且这蔚州我也不熟。。。”
何全打断了李炎的话,坚决道:“小李,不是每个人都能帮郡主做事的。赵郎中的住址,大概是在东门大街,有门匾,不难找。”
李炎只好从命,转身便向府外走去,何全还不忘嘱咐一句:“抓紧时间,办事活套些。”
出了蔚园,已是深夜,城中不见一人。
李炎朝着东门走去,内心纠结。
此时正是到破庙钻洞逃走的大好时机,一时半会何全他们也不会发现。
但转念一想,那朱熎珞还卧病在床,何全还指望着自己去请医生呢,这么一走,又有心理负担。
“真他妈地命海心!”
李炎不禁骂自己道,一个小小草民竟还操着大明郡主的心。
正犹豫不决之际,眼前突然冒出个黑影,吓得李炎打了个哆嗦:“谁?”
那人也显得慌张,忙“嘘”了两声,待走近一瞧,原来是旺财。
李炎开门见山问道:“六哥呢?”
旺财激动地说:“哥,李哥,我得谢谢你,帮我挡了一枪,不然我可丢人丢大发了。”
这一通感谢来的很突然,让李炎毫无防备,他摆摆手,说:“不用客气,但你好歹也找个正规地方,大晚上把小姑娘带到破庙里,也不讲究了。”
旺财不好意道:“酒店里人多,那个地方,刺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炎叹了一声,又回到六子的话题上,“他人呢,走了吗?”
旺财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你们被衙役带走之后,六子跟我讲了家里要把他送到宫中的事,我也觉得他应该逃走。然后,我就帮他把洞里的杂物清了出来。李哥,你不知道,这洞堵了好多年了,石块、烂泥、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一直通到现在。”
李炎管王六叫六哥,旺财管李炎叫李哥,却又叫王六为六子,真是复杂的三角关系。
听旺财啰嗦这么多,依旧没说到重点,李炎便又问道:“六哥他走了没有啊?”
旺财说:“当然走了,不走留下来当太监啊?”
李炎欣慰道:“好,走了好。”
“六子走的时候跟我说,天亮之后去找何掌柜,把你救出来”旺财说到这,不免好奇起来,“诶,对了,李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被衙役带走了吗?”
“就也没问出什么来,便把我们放了。”李炎摸了摸后脑勺。
“那她呢?”旺财这才想起他的小姑娘。
“回酒仙居了。”
“那我也得赶过去,做人嘛,还是要讲良心。”
不知是见旺财着急走,还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李炎突然又想起郡主,便忙问:“你知道赵郎中住哪吗?”
旺财得意道:“这你算问对了,我曾找他看过病,不过李哥找赵郎中做甚?”
“当然是去看病了,你带我去就行。”李炎并没有做过多解释。
“哎呀,赵郎中的医馆很好找,你肯定能摸得着,我得回酒仙居看看。”
“事情紧急,万一走错路,耽误了可不好。”
于是,旺财在前面带路,李炎紧跟其后,他并不想靠得太近,毕竟旺财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吵得李炎头疼。
二人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朝着东门大街走去。
没多久,漆黑的街道上便出现一丝亮光。
两人循光而去,光点越来越大,李炎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灯笼,上面印着黑色的“医”字。
旺财朝李炎撇了一眼,仿佛在说:我都说了好找,还拽着我来。
李炎并没有理他,而是走到医馆门口,轻轻拍了拍门板,却并无回应。
旺财走到李炎的身旁,猜测道:“很可能出诊了,赵郎中医术高超,远近闻名,经常外出给人看病。”
李炎又使劲敲了敲门,大声喊了几句:“赵郎中,在吗,赵郎中!”
可是,依旧不见动静,李炎焦急如焚,转头又问旺财:“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郎中了?”
“李哥,你仔细想想也不可能有啊,有赵郎中在,谁家的医馆在这也开不下去啊。”旺财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此刻他却显得更加着急,“李哥,我已经帮你带到这里了,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我就先回去看看我那小妹妹了。”
说着,旺财便匆匆离去,留下孤零零的李炎,独自站在医馆外面。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一时又产生了趁机逃出城的想法,可又没那么坚决。
李炎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灯影,焦虑,纠结。
他用力敲打着门板,扯着嗓子喊着“赵郎中”,尽可能弄出最大的声响。
李炎不敢相信,里屋点燃了灯火,烛光透着门缝散了出来,照在了他如释重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