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挽清放开顾舟,双脚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看向外头,天已经黑透了。
“大人,你身上可带了火折子?”
“嗯。”
依旧是冷硬的声音。
岑挽清扶着地面起身,借着月色,四下搜寻,好在之前有人在破庙歇脚,还留了些柴火。
火光亮起,岑挽清壮着胆子走到顾舟的身边。
“顾大人,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利剑再次横在岑挽清的脖子上。
岑挽清能清晰感觉到顾舟是动了杀心的,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一声。
她就不该犯贱。
“你是谁?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顾舟看岑挽清就像看一个死人,不,一个即将下地狱的死人。
岑挽清强压心头的恐惧,淡声开口。
“我叫岑挽清,是商户之女,今早出城谈生意,遇到两个劫匪,万幸留下一条命,下山的时候便遇到了大人。”
“我并无别的目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尽管让人去查。”
岑挽清并未解释自己的身上为何只穿着一件里衣,世人更相信眼见为实,不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顾舟深深看了岑挽清一眼,似在考量她话语中的可信度。
空中的气氛沉闷了半晌,顾舟丢下一瓶金疮药。
岑挽清替顾舟包扎好之后,识趣的退到顾舟的对面,若不是夜里太冷,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她一定会躲得更远些。
火堆照在岑挽清的脸上,身上渐渐多了丝暖意,岑挽清思绪飘远。
上辈子,父母兄长回城的路上遇到山匪,一夜之间,家中只剩下她和十岁的幼弟岑祈安。
突逢巨变,她不得不抛头露脸经营家中的产业,她一直都知道商人被人瞧不起,可是她从未想过会如此艰难,尤其她又是女子,成见便更加深,三不五时有对家上门叫板。
生意场上,她苦苦支撑,所以当叔叔和堂哥不求回报的挺身帮她时,她从未怀疑过他们的善意,毕竟那是他们姐弟在世上最亲的亲人。
叔叔岑余每每看到她都是满眼担心,婶婶虞氏待她极好,就跟亲女儿一般,会关心她是否受了委屈。
堂哥岑祈佑会替她教训那些说浑话的对家,就连比她小一岁的堂妹岑凝君都是把她当亲姐姐。
可是一切都是泡影,他们之所以处处帮衬她,只是想名正言顺接受她父亲辛苦拼下的产业,将父亲的亲信全部都赶走,最后独吞岑家的产业。
上辈子她便是查到父母兄长的死同他们有关,才被两人合伙推下山崖。
岑挽清闭了闭眼,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定是老天觉得她上辈子太瞎,所以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世,哪怕再次拼了这条命,她也要让岑余一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要冷眼看着他们自食恶果。
对面的顾舟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仇恨?
天微亮,岑挽清再次睁眼,顾舟已经不在破庙中了,身旁放了一套衣服,还有一个玉佩。
岑挽清看着那套衣裳,心下感慨,永远不要从别人的口中认识一个人。
人人都说顾舟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是他却能看到她的窘态。
岑挽清伸手将玉佩拿起来,玉佩压着的纸条留下一句话。
“若有需要,拿着玉佩到锦衣卫找我。”
岑挽清快速换好衣裳,将玉佩收起来,家中还有一场戏,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