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昆明、大理、丽江和迪庆，春天时我还在这些地方做我的人生最后一段旅游的。

恍如隔世！恍若隔世……

“还有不下雪的地方？四季如春？”胡诣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大得很呢！还有海洋……”我脱口而出，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世界？海洋？”

“哦，我的意思是说天下好些国家的，有些国家靠着无边无际的超大湖泊。”

“唉~”什长胡诣在叹气。

“咋啦？什长……”

“我在想，那后面的仗还得要打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奇怪地盯着老兵胡诣：“你也不喜欢打仗的？”

“谁没事喜欢打打杀杀的？在家过平安日子不好吗？我可以说打了一辈子的仗了，不希望我的儿子、孙子们也都这么过他们的一辈子。我本来可以不上战场的，听说是戎人侵犯我们秦人的最早家园，才重新披上了戎装，也是为了儿孙们能不打仗……”

我还没来得及说个啥的，就听到集合鼓在营棚外骤然响了起来，我们赶忙各自准备停当，跑步到了外面的空场地集合。

“将军有令，决定彻底打败长城外的那些月氏人马，让他们不敢靠近咱们的陇西郡。”

土台上的都尉对我们所有的边军和援军官兵高声宣布陇西郡司令官的命令。

两千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只有呼啸的北风才不在乎什么军营军规的。

“命令各部，尽快做好交战的准备。这次是全军的大行动，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否则军法无情！”

……

月氏人，又叫乌氏人，原本是大原五戎之一，早在西周时便成形了。

对了，大原就是陇原，六盘山及周围的大片天地。

月氏戎原本和秦境并不直接接壤，中间隔着个义渠戎国。

义渠人被秦国灭了，领土成了秦国的北地郡，还有一块月氏人的地方也遭兼并，成了秦国的乌氏道。

月氏人后来也不知咋的就做大做强了，宁夏腹地、甘肃河西走廊东部，都成了他们的游牧王国，后来又势力南下，连祁连山和河湟谷地的羌系诸部也臣服于月氏王的号令。

月氏俘虏们说，他们有自己的王城，还有大小几个城市的，最繁荣的名叫“姑臧”，就是河西走廊东部的武威市地方。所以，月氏这个族群已经进化出了定居和农耕的社会成分。我猜，是和古代新疆的绿洲农耕定居文明有很大关系。

月氏人和他们的属部在主体上还是游牧生活方式，于是便难免向东也游弋，因为秦国一直也没有经营陇西郡以西的地方。

这块双方势力对峙的过渡地区频繁出现游牧部落的活动，秦国君臣已经是不高兴了，后来几个羌人部落靠近了长城来放羊安家，于是便爆发了武力冲突，然后越打越大。

从前的那些年，陇西郡的边军就足以镇压西戎对手，但月氏人的部落和军队陆续向东开来，所以陇西郡和北地郡的太守都向咸阳报告了事态的严重升级。

然后，就有了我们这路从秦岭以南的蜀郡北上的二流杂牌军。

“上阵了，大家还是一切听我的，我会用心保住大伙的性命。”

饱餐战饭时，我们的十夫长正色交待。我们大伙纷纷点头，胡诣这个老兵真的很不赖，能把我们这些来路不同的队友们凝聚在他身边。

“尤其是你笑笑，傻小子别光是惦记着啥军功的！还这么年轻，没了性命就啥都没了。你老家的蜀郡我瞅着山好水好的，妹子们也漂亮，李太守对老百姓的束缚又不是死板苛刻的作风。等打完仗回去了，分到手了你的田宅，寻个好姑娘娶了，传宗接代，踏实过日子才是。”

蜀人队友繁笑乐呵呵道：“我都听你的指点，什长。”

“什长，如果我在下一次战斗中还能立功，活了下来，我想求你个事？”

“啥事？你说……”

“我就想着能被释放了回楚国去，那里有我的父母亲人，一想起他们我就心里不好受……”

“我回头想想办法，或许能求长官调你去南郡的边军部队，剩下来的事情靠你自己把握了……”

“我懂啦，什长。你是个好心人啊！”

“唉，我们秦人又哪来的那么多铁石心肠的……”

我从善良的秦国老兵口风里听出，应该是也有些秦人流亡到异国的……

“励，你是不是也有啥念头？”胡诣注意到我的出神。

“我、我，什长，眼下指挥咱们去驱逐月氏军队的是哪位将军？”

“杨端和，杨将军是陇西郡的前线指挥官。”

“杨端和？好陌生的名字，头一次听到……”我心中暗想，又问道：“这位杨将军厉害不？你知道他的情况不？”

“好像是陇西郡的本地世家出身，边军都觉得他很能打的，值得信任。”胡诣环视着差不多都吃好了的我们，接着吩咐：“都好好睡觉。接到出战命令了，一个个给我生龙活虎的，上了战场，一定要齐心协力！”

我们纷纷点头，执行十夫长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