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这本难念的经
病毒起起伏伏,好在一切尽在掌控。
学校的测温亮码没有一刻停歇和松懈,每周还有一次咽拭子测试,是老师们自己摸索着给孩子们完成。不说辛苦不辛苦,夏雪觉得这是一笔多大的付出啊,国家为老百姓做这样巨大的投入,自己有什么可计较的呢?这样想着,就有了累并快乐着的原动力了。
夏雪六点半就到学校测温,学校门口已经有十多二十几个孩子在等候了。校长在会上说,有些家长上早班,有些是晚班刚下班的,都直接把孩子送到学校门口。对家长来说,在家里远没有在学校安全放心:起码在学校发生任何事,都可以要求学校负责。
夏雪还是对这些孩子心生恻隐,也不知他们睡饱了没有,这么早,但天气闷热,花丛草丛里还有蚊虫。
有几回夏雪在食堂碰到过校长,这个奔五的女人,可能是领导当的时间长了,她看人的时候多是眼角,眼光一扫而过后留下萧瑟微凉——也许这只是看下属特有版权吧。不过她来的还算早,亦或更年期了。
九月,上班第二个星期六是教师节。防控严格,教师节冷冷清清,周五,除了老师自己相互鼓励,几乎没有人记住。这样好,教师过个节,仿佛得罪了全天下似的,或是家长送了多少的礼物似的。
他们的学校是在郊区,不像大城市里的老师,他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老师,没有灰色收入,想和公务员靠近吧,人家压根没看上;想和底层接近吧,老百姓酸不拉几的尽是风凉话,若看到报道哪个老师怎么怎么滴,大家就过节似的开心热闹,恨不得落井下石后再跺上几脚才高兴。还不如没有这个教师节,省得成为众矢之的。反正接下来会遇到国庆节和中秋节,一想到会有的小长假,累就有盼头。
学校的电子屏上闪烁着“老师!节日快乐!”几个字,许琳珑说:“前年还每人发一枝花,今年还不如九月一日学生报到,那天还搭台子,穿古装、走个秀拍个视频倒也热闹。”
“要这种虚头巴脑的干嘛?学生台上表演不都是班主任和老师们在台下教的,没有功劳,做的不好还要挨骂,还是这样好。”
“领导慰问,没有慰问金慰个毛线!”
小六冷笑道:“不给又能怎样?谁敢说不?”
“算了,别指望了,看看国庆节还有几天,能放几天假,这个最实惠。”梅舒颖一说,大家觉得有道理。
于是夏雪和梅舒颖掰着手指算时间,许琳珑嘲笑她们傻,递过来一本台历,于是两个人翻开台历。正在闲扯,就听得手机响了,显示:盈妈。
夏雪滑开接听,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哎,那个,那个,夏老师啊,我女儿语文书忘记带了,我给她送来,我赖得联系她们老师,你给我送到我女儿班级去吧,我先拿给你。”
“现在进出学校都有规定的。”
“这样的吗?那我问问看能不能进来,不能的话怎么办?”
“放在传达室,我打电话给你女儿的老师,让老师叫你女儿去传达室拿书呀。”
“哦,这样啊,好的。”
夏雪从洗手间回来,老远就听得办公室里传出洪亮的声音,果然是盈妈,她站在许琳珑旁边。这回她披着染得金黄的卷发,亮闪闪的短袖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满是金属叮当的皮背心,下面是一条牛仔裤,勒出肉感的臀部轮廓和滚圆的大腿形状。
夏雪说:“你好,保安让进来了?什么书忘记了?我等会打电话给你女儿的老师。”
“哦,好的,谢谢你啊,夏老师,你是不知道,我是觉得我女儿她们老师很有问题,我不想看到她那张脸你知道不?”
夏雪没回答,顾自己擦手。盈妈停顿了一会儿,看夏雪不接话,接着说:“一天到晚叫我们指导这个指导那个,我们都指导过了,要老师干嘛用?你老师教得不好,还老是给我们发信息,我不要赚钱不要休息的吗?懒得理她。我性格直爽,也不怕任何人,不会去拍谁的马屁的,夏老师,我跟你说,有一次.....”
“陶盈雅妈妈,你看上课时间到了,我得先去上课了,要不,你先把书放着,我回头会给你女儿老师打个电话送过去的,你看呢?”夏雪微微一蹙眉打断了盈妈的话。
“哦,好的好的,夏老师,其实我女儿很聪明的,那些成绩好的,还不是靠补课补出来的吗?我们要是给她找老师在外面补补课,成绩不要太好嘞,老师和老师是不同的,我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