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城主府,朱甍碧瓦,雕栏玉砌,一派恢弘,确实比自家的宅院奢华许多!
陈衡感喟之余,又不免腹诽:这都是民脂民膏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搜刮一二?
当然,这是玩笑话。
这是陈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城主,还是在戒备森严的城主府。
徐洪——城主的名字,很普通,与他融粗犷和精明为一体的气质很不相符。
“陈公子,久仰大名啊!今日莅临府上,真是蓬荜生辉!”徐洪声如洪钟,言辞疏朗。
“来时匆忙,未来得及准备礼物,叨扰府上,还请城主见谅。”
“贤侄啊,不必客套。若是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父呢!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又在同地先后管过税赋,是颇有渊源啊!后来他遭贬谪,来到此处。时年我任城主,还曾到你家中拜访,与你父亲昼夜长谈,快哉快哉啊!”
陈衡心中冷笑,他可不曾听闻母亲说过此人的好话,况且家道中落这些年也不见此人来家中拜访,他和父亲关系必然一般。也不知他此番说这些意在何为,姑且虚与委蛇。
“徐叔,听了你这番话,小侄万分感激!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念徐叔的恩情!”陈衡抬袖掩埋,竟是眼红泪落。
“没想到贤侄竟如此性情,着实让叔父感动啊!昔年往事,犹在心潮。单凭你父亲的面子,日后有何难处,都可和叔父说!”
陈衡却在心中腹诽绿倚这丫头粗心,怎么就把洋葱汁弄到袖口了,辣得他止不住眼泪。
“叔父!”陈衡扑到徐洪怀里,心想反正也止不住眼泪,还不如借此大哭一场,“小侄怎么就没早点见到你呢!”
“乖孩子,不哭了,不哭了,今日相认也不迟!”
陈衡觉得此刻铺垫得差不多了,也该探探这位城主大打亲情牌的目的了。于是离开徐洪宽厚的怀抱,并趁势用他的衣襟擦去眼泪……
这样的确舒服多了,不辣了嘛!
“徐叔,刚刚衙役招小侄前来,并未详叙其中曲直,小侄甚是忐忑,不知所为何事啊?”
徐洪喟然一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确如衙役所说,吴杰以影响城容城貌、有伤风化的罪名被逮捕归案,也多亏举报人发现得早,不然吴杰已经被吸成“人干”了!
当然,按照城中颁布的律例,此类罪名的犯人,可通过捐赎得以释放,可吴杰现在是落魄之身,身无长物,根本出不起捐赎的银钱。
因此,按照律例只能受刑游街。吴杰对“骑木驴”的刑法甚为惧怕,便把责任都推到陈衡头上。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吴杰这小子涉嫌诬告,极为可恶。可也多亏了他,才让你我叔侄相逢啊!”
“徐叔,吴杰这事还真是小侄安排的,主要是想试试他是不是诚心和我结交,没承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惊动了城主府。”陈衡歉然道,“捐赎银钱我替他出了,还请徐叔宽宏饶他一回。”
“这样啊——”徐洪顿了顿,“既然如此,那自当放人。韩武,把吴杰提到厅上。”
韩武是个铁塔般的精壮汉子,脸色黝黑,面无表情,领了命令便匆匆赶往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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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大牢关押的都是流氓盗匪、奸贼贪寇,几乎没有好人,因此环境阴暗潮湿,蛇鼠虫蚁横行。
吴杰戴着手铐脚镣,无助地贴着冰冷的墙壁,黯然神伤,喃喃自语:“我真傻,真的。明知道在户外白日宣淫是有悖律例的,可还是忍不住贪吃荤腥……”
韩武在狱卒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闸门,来到关押吴杰的牢房。可吴杰浑然不觉,依旧自言自语。
“我真傻,真的。明知道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有理没钱莫进来,可我是没钱又没理,多半是要死在这儿了……”
“对,这事都怪陈衡那坏种,要不是他给我钱让我去嫖,何至于此?这小子肯定是个不举,所以才变态……”
韩武咳嗽了一声,将狱门弄得哗啦作响:“犯淫邪罪的吴杰,城主传唤,出来!”
吴杰下意识地捂了捂屁股,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高呼道:“这事不怪我,都是陈衡那小子憋着坏屁坑我……”
“吵嚷什么?是不是还想过刑?”一旁的狱卒见韩武脸上不悦,呵斥道。
吴杰立马闭嘴,哀求道:“两位官爷,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绝无半句虚言。你们能不能开开恩,帮我给陈衡带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