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打她好几个巴掌了,她怎么还在哭!”吴斗牛手里托个襁褓,里面裹着一个女婴。女婴的脸上泪水活着泥土,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张二虎看到老树下有一口缸,手指着缸说:“吴大哥,你把她这样按缸里,看她还能哭出来吗?”张二虎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急得焦头烂额。
吴斗牛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看她啼哭不止,只觉得新鲜有趣,一手拎起襁褓,就要按在水中。
“不要!”灰头土脸的张柏被两个小孩按在地上,急忙大喊:“你会把我妹妹淹死的!”
吴斗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摇摇头说:“她一直哭,我帮你把她按水里她就不哭了,我爹就是这样对我阿娘的,死不了。”
按住张柏的两个小孩也忍不住好奇,伸长脖子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吴斗牛一把将女婴按在水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哭声小了不少。
吴大牛一只手擦去额头的汗珠说:“你看,我没骗你吧,她不哭了吧。”
“不行啊,吴大哥。我们看不到她的脸,你把她翻过来放水里看看。”张二虎从缸的这边,转到那边,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钻水里看。
张柏趁他们不注意,迅速挣脱,猛地一把推开吴斗牛,忙踮着脚尖从水里捞出妹妹。吴斗牛一个踉跄,手胡乱地摆着,也保持不了平衡,头撞到旁边石桌的棱角上,顿时磕得头破血流,用手去蹭伤口,看到一抹鲜红,坐在地上双腿不住地乱踢,号啕大哭。
张二虎被瞎得到处大喊:“吴大哥被打了!救命啊!”
张柏把妹妹抱在怀中,摇来摇去,也顾不得去看吴斗牛的伤,不停的哄妹妹。树上乌鸦“嘎嘎”地叫,一时间婴儿的哭声,孩童的叫喊声乱作一团。
村子深处,有一户偏僻的人家,门上只挂个破破烂烂,已经掉了色的灯笼,而另一个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每年除了几个衙役来收缴税银,再也没有外人会来。
这次来的三个人,身着不错的绸缎,看起来可不是普通的官差。
“张老四,今年的交给县里的粮食凑齐了吗?”为首的吴保长手里攥着一袋粮食,恶狠狠地问。
张老四双膝跪在,颤颤巍巍地说:“都在这了,小民一点都不敢少。”这些粮食就是张老四家一年的口粮,大半都交上去了,剩下的糊口都难。
“谅你也不敢!”吴保长令两个下人抬走粮食,笑嘻嘻地转向姚县尉,看起来十分谄媚。吴大方是张家村的保长,他女儿嫁给姚员外的儿子做妾,他兄弟吴二为姚府做事,村里人都怕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吴老虎”,也只敢私下叫叫,真见到吴大方,还不都是挤个笑脸,躬下腰,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吴保长”。
姚县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捋胡子,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吴保长收粮有功,姚某多谢了,不知姚员外有何吩咐?”姚县尉口中的姚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大善人,张家村里大部分地都是他的,同时也是姚县尉的表兄。
吴二对姚县尉微微拱手,对张老四说:“姚善人慈悲为怀,乐善好施,他老人家知道你的难处,特令我宽限几日,你什么时候有粮,什么时候再还吧。”
张老四连忙拜谢姚善人的恩情,心想凭借自己这双能干的手,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今年的欠粮,不,不只是今年的,往前的也能一并还清。想到此处不由得身心愉悦,似乎连跪着的身子都挺拔了不少。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吴保长冲出门外大喊:“吵什么呢?不知道县尉大人在这吗?”
“吴保长,你儿子被人打了!”不知道谁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