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参差不齐的回答。
数落过这几个破落户,李朝阳脚步不停地来到磨盘李家,看到昨天还有些痴傻疯癫的三伢子在挑水,他咧嘴笑了笑,“三伢子昨天还呆呆地,今儿就大好了,可喜可贺。”
李三伢子见到他拿着文书过来,本不想理他。转念想了想,还是把水倒进水缸,转身过来,伸手要看文书。李朝阳奇怪的看了看他,心想你能看懂?却也被他不容置疑的态度震慑了一下,便把转让文书递给了他。李三伢子接过转让文书,便读出来:“兹有白沙镇竹竿李村四等户李朝恪自有土地七分田,成分属上等田地;此田位于沙河北岸官道下一百五十七丈,今自愿转让与本村李氏家族为族田,公正人,李朝阳。此田作价三贯整,现已银地两清,特此证明。”
李三伢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据市价算,一亩上等好田作价十五贯左右,七分田怎么也得十贯多,即便去掉七石佃租,也该有六贯钱。”
说完,便把文书递还与他,李朝阳麻木的接过文书,诧异的问,“没见过你读书啊,怎么还能识字了?”
“无师自通。”李三伢子没好气的说道。
李朝阳吃了一瘪,也没有细问的打算;转而解释说:“正要与你娘说,如今你也算大好了,与你说也一样;你爹和兄长新丧,俺在镇里姜木匠家定了两套上好的棺木;本来要作价五贯的,俺在中间说了情,三贯即可,如此也算咱李氏族里照顾你们孤儿寡母的一番情意。”
李商氏早就听到二人对话,她本来是不高兴出去见李朝阳的,见他如此说也就急忙出来,作势行礼,感激道:“亏里正您想的周全,俺家那口子倒是摊上个好兄弟,可惜是死了之后才来的周全。”
这话里夹着话,不阴不阳的,倒是让李朝阳难以接口。
李三伢子忙上前拉住她,“娘,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一只是被水冲走,改天哥和父亲突然回来,如何是好?。”
“怎么会?”李商氏听得一愣,心里起了希望,转而一想这沙河里每年溺死者众多,又有几个囫囵着全须全尾回来的,随即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这事我做主,要办丧事也要我家大兄从京都返回后才能办。这两口棺木还请扁担叔让木匠不用打了,我和你去找老夫子那改了文书,此事就算了结。”说完,李三伢子把文书递了回去,又行礼道。“另外,昨日相助之事在此拜谢,改日定有所报。”
李三伢子语气生硬,见李朝阳还想推辞,就不容拒绝的拒绝了他的推辞,又生硬的做拜谢礼。
李朝阳被怼的哑口无言,也算见识了这小子的厉害,转头看向李商氏,见她也算默认了此事,才无所谓的说,“既是你的家事,俺也不好多说,不过几贯钱的事,你随俺去改了文书,当场签字画押,俺也就不再返回你家了。”
李三伢子与李朝阳去老夫子家,一前一后走着,各有心事。
李朝阳想着总算把沙河北的田地连成了一片,以后不管白沙寺的秃驴怎么折腾,这么好大一块地任谁想一口吞了,都要犯难,毕竟李氏一族几千口也不是掂不动刀枪,托不动人情。
而李三伢子却想着,如今家里仅有的地也让自己转出去了,以后怎么生活?不是担忧生活不起,而是赚钱的门路太多,该选哪个?怎么样才最安全,毕竟现在自己可是无权无势,稍有风险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了老夫子家里,转让文书重新拟写也很快,作为转让人,李三伢子签名倒是犯了难;只得在自己原本的名字上加了个李字,李李商砚。
改完文书归来,李商氏已经做好午饭。桌上摆着三盘两碟猪油炒青菜,猪油炒葫芦,鸡蛋炒蒜苗;一碟咸芋头,一碟醋蒜头。四碗面条在桌上,对称又整齐。李商砚进门时李商氏正急匆匆的抹着眼泪,他只有沉默不语的扶着母亲坐在旁边;强挤着笑脸说道,“到底给了六贯,想着他们挤破头,攒着劲,最终还是从咱家把地给抢了去。”说完话,他的脸色已经从勉强的笑脸变成铁青的冷脸。
李商氏难过的摇摇头,怕刚刚病好的儿子想不开,勉强笑着说道,“没了这地也罢,咱还有三亩多的佃田,更何况咱家在河边还有个磨坊,明日里,咱娘两个去收拾一下,这几天上磨的人就多了;咱娘俩看能不能把它支撑起来,毕竟你大哥那里还要花费不少钱粮。”
李商砚附和着,点点头。
娘俩个这才低着头,端起碗吃面条。
只是两人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碗里,有大颗滚烫的泪珠丝丝连连的落入;只觉今日碗中饭食过于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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