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胡不归那黑心鬼,看人家摊位生意红火,以为能挣不少钱呢,竟狮子开口每月要刘寡妇交一两银子!这不是逼人上吊吗?”
何瑾闻言,脸色不由更加阴鸷起来:身为街坊邻居,他知道刘美娥买鸭子,其实只挣一点辛苦钱。
因为刘美娥诚心善良、用料实在,炸鸭子的油从不来回使。那些香料又很昂贵,其中一些佐材,更是从药铺里才能买得到。而药铺里的东西,都是按几两几钱算的
一只鸭子,算来算去也就挣个几文钱的这一月要交一两银子,的确就是在吸人家的血!
“怪不得美娥婶生意那么好,吃穿还是那么贫酸可怜。原来是胡不归这狗东西,在背后如此敲诈勒索!”何瑾这下也不吃了,手指轻轻磕动着桌面,语气开始变得森冷起来:“长痛不如短痛,美娥婶苦了三年,不能再这样苦下去了。”
言罢,他就继续向赖三儿问道:“那让你找的另一个人,找到了吗?”
“也找到了!”虽不知何瑾到底要干什么,但赖三儿还是快速回答道:“那人是外乡的,也是个破落户,但有股子狠劲儿,敢打也能挨。最主要的是话不多,心里能憋住事儿,最适合小官人的要求了。”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
“小官人放心吧。”赖三儿对这个问题满有把握,道:“我跟他喝过三回酒、还交过心,晓得他也是想出人头地的。尤其小官人还允诺事后给二十两银子,他早已千肯万肯。”
“好!”何瑾这才点头,下了决心道:“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记住,事儿要动静小一些,隐秘一些。搞完这一笔,我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衙前街一哥!”
赖三儿当即仰脖儿喝下一杯酒,面色坚毅,拜倒在地承诺:“小官人放心,这是你交代的第一件事儿,小人就是拼了命也要办好!”
何瑾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扶起赖三儿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去安排了。”
言罢,赖三儿便在何瑾的挥手中,恭敬离去。
何瑾则多呆了一会儿,确认赖三儿已走远后,才让小二打包了饭菜,向刘美娥的摊位铺走去。
人还没到,瞅眼就看到一堆人,正围着美娥婶的摊位买鸭子。
美娥婶年岁其实并不大,才二十,面向也很是姣好清秀,此时正疲惫却热情地卖着鸭子。身边儿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十一,一个才六岁,都懂事儿地在帮着忙。
“虎头,二丫,过来”待一阵忙碌过后,何瑾才拎着饭菜招呼两个孩子,道:“今晚你们有好吃的了。这可是醉东方酒楼里的饭菜,虽说有些凉了,但热一热肯定很可口。”
别说这是吃剩的明代的穷苦人,真不讲究这个,也讲究不起。
虎头和二丫当即兴高采烈,一旁的美娥婶却有些拘束:“瑾哥儿不,何令史,又让你费心了。我们贫贱人家,可不能把他们的嘴头儿给养刁了。”
“美娥婶,你这话就不对了。”
将饭菜塞给虎头后,何瑾才笑着说道:“十几天前,我还是个傻子呢,你怎么还给我鸭子吃?傻子都能吃桂花鸭,虎头和二丫凭啥不能吃点好的?”
刘美娥说不过何瑾,只能瞪眼自家孩子:“还不快谢谢瑾哥儿?”
虎头和二丫早就饿坏了,嘴里也塞满了食物,但还是含糊地说道:“谢谢瑾哥儿。”
“嗯,这就对了。什么令史不令史的,这对汉朝县令属吏的称呼,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恭维吏员的好听话咱街坊邻居也这样叫,可就生分了。”何瑾拍拍二丫的头,又对虎头点点头后,才挥挥手向美娥婶告辞。
只不过他没直接回家里,而是走到门口儿的一条小巷后,偷偷观察着这里的摊位:“美娥婶,对不住了不过我保证,你这次的苦不会白吃!”
话音刚落,就看到晚霞下,两个身穿捕快服的皂隶,正晃悠悠地向着刘美娥的摊位走来。
一看到那两人,刘美娥面色不由悲苦起来。身边的两个孩子,也露出了惧怕但仇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