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您究竟和母亲有什么仇怨,我为小辈不能说三道四,您不愿搭救也情有可原,可数百年来我母亲未曾提起过半点有关您的不是,她既将死,您又何必如此说话。”
“哼,她若是有脸提起我,也不至于寿尽。”
玉面听青衣人越说越过分,干脆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红着眼睛呼吸急促,咬着牙低沉地说道:“我母亲性格向来温和公正,积雷山众妖无一不服,她究竟有何般不是,请你说清楚!”
“我和你一小辈说什么,自己回去问去,我名蜧负,只管去提。那边的,有事直说,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蜧负不再理会情绪激动的玉面,而是转头望向一旁假装在看铺内装饰,实则在偷听的觉明和凌虚。
两人讪讪一笑,他们也不想偷听,只是这店内就这么大,里面这么多人其实已经站满了,实在没有可以避嫌的地方躲了。
觉明先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我等是为了之前炼制那妖丹而来,其中有些疑问,不知是否可以劳烦您解惑?”
凌虚也配合地从怀中取出小盒亮出其中血丹。
“你之前炼丹之时便说炼的不对,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疑问?”
蜧负显然记得觉明此前的喃喃自语,那妖丹之法本就出自他手,乃是从一上古妖族手札中提取,而后又经过改良,经过他试炼后才传给的蛟浊,自以为是旷世之作。炼丹场中耳听到觉明连说不对,他心中自然有所不满,当时他不屑与这犬妖交流,是以无视之,但既然对方主动上门,他倒要看看有何高解。
“是,那我便斗胆直接问了,敢问这丹吃后是否有惑乱心智、令妖成狂的副作用?”
凌虚听到觉明这般直接,心里吓了一大跳,便如他这般不懂事,对面蜧负这等妖怪时,也知道好歹用词婉转一点,不成想觉明这般说话,便和质问有何区别?更何况将后果说得如此严重,这都有在询问罪犯的意味了。
他却不知觉明早年经历过一件类似的事情,同样是由类似原因造成一整个村镇的人尽数化作了痴虫,是以今天见这血丹,便格外看重。
“我道什么,你这狗儿真是张口就来,说话全无根据。你亦见得当时炼丹所用材料,你既也懂炼丹,便应该也认得,这其中可有影响神志的?”
听到觉明质询,蜧负倒也不恼,反而是失望,他本以为对方有何高见,没想到连这最基本的原材料都没搞清就来大放厥词。
“若论材料本性,确实没有,但其中有一物最是影响神志,偏偏炼这妖丹时所用最多。”
蜧负皱眉,若论炼这丹所用最多的,那便是各类妖兽的血肉,只是他看中的便是这其中蕴含的妖力,若要说影响神志……
他好像知道觉明要说什么了,果不其然,下一刻两个字自觉明口中吐出。
“妖性。”
“这便是这妖丹最为凶险之处。”
蜧负沉默不语,他觉得觉明所说是有几分道理的,但这妖性却并非可察可试之物,连他都找不出炼制后的妖丹受妖性影响究竟有何变化,这觉明又是如何看出的?
“此为其一。”
蜧负一愣,其一的意思是有其二,他没想到除了这未知的妖性问题,觉明居然还有其他问题。
“丹中主料为三百年妖怪血肉,其中辅料也多是取自有修为的妖兽,再以妖火炼制成丹,是以这丹效力发作应当迅猛,而不似寻草植丹药徐缓,敢问这丹若服用者修为不够,是否有爆体之嫌?”
凌虚一听头皮有些发麻,这个问题觉明刚刚可没跟他说过,他感觉自己手中捧的已经不是血丹了,而是什么一触即爆的雷火之物。
蜧负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此时看觉明的眼神已经不似当初那般轻视了,而是面对同道中人一般认真,只见他冲着觉明说道:“随我来。”之后便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觉明见状也是带着凌虚一起赶紧跟上,期间路过玉面时还客气地说了借过。
玉面见觉明等人消失在门后,眼睛看着后面的黑暗,她心有不甘,母亲的事既然从未主动跟她提起,那便是不愿意说,是以她肯定不会如蜧负所说回去问,再一个,蜧负虽然态度极差,但是却没有否认过长生延寿之法的事情,今日她便要厚着脸皮不到黄河心不死。
想到蜧负刚刚所说并没有指明让谁过去,索性她就打算装作糊涂也跟过去。
用法术将自身衣服脸面弄干净,她抬步便往里走,身后两只小狐狸互看一眼也提爪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觉明和凌虚跟着进了门,眼前一片漆黑,还未走得两步便突然两脚一空,犹如跌入洞穴一般直往下掉,待他们人都悬在半空了,才听得蜧负一句小心脚下的提醒。
好在上方虽然黑暗,但地下确实有火亮传来,见其实没有太多高,觉明便直接化作风裹挟着凌虚直窜洞底。
凌虚惊叫声都没有喊出来便被风堵住了嘴,眼前再度恢复光明时,已是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两妖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养心殿内别有洞天,这底部居然有一个钟乳洞,洞内不仅有水井还有药台,最中间则是一个高大的丹炉,那蜧负此时正在一个柜子旁边不知道忙活什么。
觉明正打量着,突然听到身后上方传来嗷嗷两声,回头看去却看到玉面如仙女下凡般单足点地缓缓飘落,其怀里还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玉面不请自来当然是关不他的事,是以他也不再关注,而是朝着那丹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