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外面风凉。”
“今年是早白露(注:白露节气赶在农历七月份),等露水湿衣冻感冒了,你可就彻底风凉了。
赶紧进殿换衣服,我有事跟你说。
——我去!谁在门口熏火腿了吗?怎么搞这么多烟?”
刘放正忙着用棍子把艾草绳拢成一堆,嘴里说道:“毛初见月,你带王长孙进屋,数数他被蚊子咬了多少口?我觉得没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
初见月瞪曹叡一眼,拉着他进屋一瞧:孩子本来长得就白,这一晚上被蚊子亲的,满脸满脖子,全是触目惊心的大红疙瘩。
“我真信那句话了,”
初见月心疼地骂他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大海?你坐在外面等着,我就能来得快一点儿?”
曹叡弯了下唇角没说话。
初见月大声冲门外喊:“刘放!先别捣鼓你的那堆烟雾弹了,赶紧进来,把王长孙的衣服给他换换。”
曹叡说:“不用换,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我这还叫出来得晚?”
初见月大倒苦水说:“我真想不通:卞王后一天能见自己小儿子四、五遍,俩人成天哪儿来那么多话题掰扯?
我生怕你误会,以为我把说过的话给忘了,再自己在家闷头生气,心里头那个着急啊!
恨不能把王后一头按倒在枕头上,再拿床大被给她捂严实。”
曹叡抿着嘴笑。
“八斗君前脚刚出宫门,我后脚就撒丫子往你这边跑,连回屋装装样子都没有,你还在这儿嫌我出来得晚!”
曹叡心里很受用,注视着初见月的眼神很柔和。
“你今天下午表现得很好,”
初见月冲他竖竖大拇指说:“领悟力很强,默契度很高。”
“你别哄我了,”
曹叡心里高兴得有个小人儿直翻跟头,脸上偏要装出副大受委屈的样子,“这回可好了,让你前天说对了一半儿:现在你是上午、下午,都要被抓去当差了。
你不是说自己有法子?你的法子呢?你说啊?”
“我被抓去当差,里面没有你和草鱼头的功劳啊?”
初见月白他一眼说:“我当然有法子了。没有法子,我今晚过来干嘛?送上门来让你骂啊?
刚才我已经跟八斗君那边说好了:明天上午,再去一趟郑家,跟人家解释清楚:古文我不学了,以后也不再去他家了。
八斗君的办公时间,还调整到上午,中午就能送我回宫。
下午他就不出去了,咱们几个,一起陪着卞王后玩。”
曹叡越往后听,眉头的疙瘩拧得越大。
“你可别‘我往你嘴里卷蜜,你还咬我手指头’哈!”
初见月鼓着腮帮子,斜眼看着曹叡说:“你想想,我出劲巴力都是为了谁!
但凡你把读书那份聪明劲,分一点点到人情世故上,还不得把你祖母哄得,晕晕乎乎团团转?关系至于弄得现在这样僵?
我至于像现在这样,感觉快被你们五马分尸,拉扯成八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