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汉民没有继续管她,转身回到男子身边,也给他喂了一些水,可惜的是男子情况很不好,似乎已经失去了主动吞咽能力,水灌不下去,这么看来,这个男子的情况应该很危险了,而且这个男子还在发高烧,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是凭手感也大概可以判断出起码在四十摄氏度左右,情况十分糟糕。
看到方汉民为她父亲喂水,女子赶忙挣扎着坐起来,紧张的对方汉民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方汉民摇摇头,并不想骗她“情况很不好,他在发高烧,而且喂不进去水!”
女子一听就又开始呜咽着哭了起来,方汉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取来一块布,用水浸湿贴在男子的额头为他物理降温。
女子哭了一阵之后,也知道没用,于是渐渐收起哭声,方汉民这才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华侨吗?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女子抽泣着点头答道“我们是华侨,我叫史玲,我爹叫史来庆,我们以前生活在仰光,我爹是做生意的,日本人进攻缅甸的时候,当地缅甸人排华,父亲不得不带着我和弟弟逃回国!可是铁路走不成,我们只能一路上步行,后来听说仰光失陷了,日本人的飞机扫射我们这些逃难者,我母亲被日本飞机打死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曼德勒,曼德勒又被日本飞机轰炸,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我们不得不接着走。
我弟弟在曼德勒也走丢了,我们找不到他,就只能接着走,我爹在曼德勒已经病了,可是我们找不到医生,也没有药,我爹的病就一直拖着,加上我弟弟走失,我爹很难过,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却又碰上了日本人从腊戍那边开过来!听说腊戍也失守了!
我爹带着我躲到林中,遇上一个这里的缅甸人,试图抢我们,我爹为了保护我跟他打了起来,后来虽然好不容易赶走了他,但是也被他打伤了。
我爹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带着我找到了这里,之后我爹就起不来了,这已经都四天了,我们没有药也没吃的,随身的东西也被缅甸人抢走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方汉民心情很复杂,既有些因为碰上同胞高兴,也为他们目前的处境难过,缅甸现如今流行独立运动思潮,试图脱离英国殖民地的身份独立,而这次中国派兵入缅作战,是帮助英国人的,而日本人则打着帮助缅甸人独立的旗号,获得了大多数缅甸人的支持,所以缅甸人排华就可以理解了。
今天他见到的这对父女,恐怕只是受迫害的缅甸华人的冰山一角,真想不出他们是怎么从仰光一路逃到这里的,肯定路上没少吃苦。
可是目前看来,这个父亲情况很不好,活下去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而这个年轻女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倒也是个大问题。
他很清楚在这个地方,这样的环境,如果他不帮这个年轻女子,那么等待这个女子的下场将肯定十分可怕,不管是当地缅甸人,还是日军,都不会善待她。
可是带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他接下来还准备跟鬼子周旋,肯定也很麻烦。
但是现在让他抛下这对父女不管,恐怕他良心也难安,于是点点头道:“我会帮你,但是眼下先你父亲擦擦身子,为他降温,至于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