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追去。
“大哥!”
之前开口提议的蒙面人本来想提醒他可能有诈,话到嘴边化成无奈一叹,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先行追了过去。
蒙面人正要跟上,突然耳朵一动,暴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的,给老子出来!”
阿元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树枝被震得颤动不止,一个灰褐色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僵硬地落在地上,蒙面人定神一看顿时乐了。
——是只小麻雀,已经被他那一嗓子给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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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发现你,后来你就回贺兰城了?”萧佑薇听他说完才问。
阿元点点头,不敢抬眼看她,虽然他是听从吩咐回来保护她的,可是看到她穿着湿透的衣服进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他猜不到她经历了什么,可他知道这几天她一定过得很不好。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闷闷的疼。
他突然觉得自己回来是错的,叔叔夸过他武功学得好,如果留在那儿也许能帮上点忙,可是不回来的话,想到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他心里就怕得要命。
“你……”
萧佑薇心头烦乱,也知道这事不能怪他,又问:“那爹爹后来跟你吩咐了什么,你说一遍给我听听。”
阿元本来做好了被责怪的准备,听她这么说,讷讷地点点头。
“他说,他留给小姐的东西在书房下,务必去取。还说,密室机关在西墙雀首,左七右三,天枢玉衡,要同时按下,密室石壁是脱身之处,钥匙在小姐身上。”
“没了?”
“没了。”阿元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炯炯地说。
萧佑薇不留情面地说:“你撒谎。”
“刚刚你本来不敢正眼看我,答话的时候却敢了,是想看我信不信,对不对?”
“我,我……”阿元面红耳赤,强撑着说:“可是……老爷后来说的,跟小姐无关……”
萧佑薇表情略微松懈下来。
“既然这样我不多问了。爹爹喂你吃的是枯木丹,又叫假死药,不然你早被那几个人发现了,这药没有毒性,不过你日夜兼程赶回来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拢拢衣裳坐回火旁。
林苍?原来,爹爹这么多年一直在用假名。
这个所谓名扬天下的林苍,是怎么回事,她长那么大,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居然想到抓阿元逼爹爹自投罗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爹爹以一敌多,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深呼吸几下,竭力敛起心头的担忧。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阿元闷闷地说:“老爷让我从城隍庙神像底下进来,还说如果小姐遇到危险,十有八九会躲在这,我刚进来没多久,你就来了。”
萧佑薇突然觉得爹爹身上蒙了一层迷雾。
从小她就想问,为什么她会先天不足,别的孩子都有娘亲,只有她没有,娘去哪儿了?每当提到娘亲的时候,爹爹表情就很难过,后来她就不再问了。
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真名姓林,却让她姓萧,那他……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萧佑薇咬住下唇,摇头,即便他真的不是,也是她最亲的人。
望着通红的火,周身沐浴在温暖中,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神智渐渐模糊,她不知不觉竟然趴在膝上睡着了。
阿元自从被揭穿后一直蹲坐在角落里,不时偷眼望她精致的侧脸,这时见她睡着,鼓足勇气轻轻脱下自己的外衣走过去。
他本来想为她披上,衣服刚拿在手上,突然嫌弃地皱起眉毛,这几天昼夜奔波没有换过衣服,上面的气味他自己闻着都难受。
忽然想到萧佑薇进来时衣服是湿的,外面一定有水!
他轻手轻脚地把火盆稍微拿远些,确保不会伤着她,又挑旺了炭火才悄悄向外走去。
萧佑薇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个刚入职的小白领,好不容易拿到一家中等企业的offer,在一平米的格子里终日奋战。
记得那天是她试用期结束,晚上约了闺蜜逛街,两个姑娘吃完饭出来,开开心心地边走边聊。没想到刚走过街角那边突然冲过来一辆失控的轿车。
迫人的黑暗,尖锐的鸣笛,女人的尖叫,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久久不散。
……
后来她就醒了。
第一眼看到男人年轻英武的脸,脸上还刻着浓重的担忧和疲惫,见她睁眼,表情又欢喜又忐忑。
那是她叫了十几年“爹爹”的人。
……
如果他不是你爹呢?
……
谁在胡说,怎么可能不是呢,她急了,想和那个乱说话的人好好争辩一番,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薇儿,醒醒,别睡了,爹在这儿,爹回来了。
……
你的娘亲啊……是个很好的人。
……
薇儿,这是爹爹为你请的先生,哎呀,这是生气了?好好好,不要先生了,爹爹亲自教你读书可好?
……
薇儿,此去山高路远,去了门罗山要听师父的话,跟师兄们好好相处,不可任性胡闹,好好上课,药要按时吃,可记住了?
……
薇儿,别再生爹爹气了,爹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
萧佑薇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好”,转而清醒过来,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眼前朦胧的是红通通的火,四下里静悄悄的。
她偏头看向角落,发现阿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