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想了想:“其实,以我的运气,明天并不一定就会被相中,可如果说我真的中了那么就会去终南了,往后你我可能聚少离多。”
四喜听着,虽然意料之中,但是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萧隐:“不过我肯定还会回来的。”
四喜愣了下,抬头:“回来收拾行李再走?还是回来看我?”
萧隐看了她一阵,忽然笑了:“我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屋子里除了家书就是几本书,随便打个包袱卷儿就都能带走了,不需要特意回来一趟。”
四喜试探:“那你要是还能回来就是为了看我喽?”
萧隐应声:“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到时候我应该是专门回来接你的。”
四喜:“……”
四喜:“啥!!??”
她一下子蹦了起来,倒退三步,然后几乎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萧隐放下了斧头,上前轻轻捏了捏四喜的肩,“等我进了终南,我会专门回来接你的。”她的声音很低,每个字的咬字也不重,可每一个字偏偏都猛地锤进了四喜的心,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隐,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可下一刻她认识到了,那不是冷,而是亢奋。
萧隐也在望着她:“如果这次事成,那么你就无疑是有恩于我,我就绝不会还让你在这里受苦受罪。即便没中选,你肯将这消息捎给我,那也是恩待了我,因此,不论如何,你都是对我恩重如山。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一起去终南。”
如果是别人说了这种话,就是说一万遍,四喜也绝不会当真,毕竟那是终南,可说话的人是萧隐,那毕竟是萧隐。
一时间,她捏紧了手,又松,松了手,又捏紧,反复几次,掌心已经聚起来满满一汪的汗,她想说些什么,也觉得自己确实该多说点什么,可最后,四喜还是别过头道:“算了。”
闻声,萧隐愣了下。
四喜:“我确实也想去终南,可是我家在衡山,我双亲也在衡山,我离不开这里也不想走那么远,终南太大,大得我其实听起来都觉得害怕,而且那里虽然有大能,但是也危机四伏。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算计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多久,何况就凭我的资质,很可能就算去了,也只是换个地方打杂,你能对我许诺我很感动,可我想想还是不打算琢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了。”
“我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萧隐道:“那你将来有什么规划吗?比如,你将来想要什么职位,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或者去过上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四喜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这些问题太渺远,也太过于不适合当下就讨论,可她还是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做管事,我不想过那种被人呼来喝去指手画脚的日子了。当然,也可能我将来会下山,开一家店铺,”
她思索道:“卖糕饼酒水之类的,然后坐在柜台监工、算账、收钱……反正我是不愿意接着给人跑前跑后的打杂了。”
萧隐看着她,静静聆听。四喜说完,也没有等她回话,而是抬手拍了拍萧隐的肩,嘱咐了一句“早点睡”然后就往屋子里去了。
斧头嵌在木墩上被月光无声勾勒了一道银边,远处孤灯如豆,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将斧头重新拽了下来,萧隐沉闷地劈着柴,一下又一下,木头的爆裂声在黑夜中如火星子般点着了草丛里的虫鸣。
又不知过了多久,噹的一声,斧头重新嵌回了原位,萧隐抬头看着耿耿星河,几乎是呢喃一般,她轻声道:“你将来一定会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