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斯坦身为祭司,又怎么会不知道族长在担心什么,他站起身,走向族庙后堂。
“你是说,曾经的那个预言。”
族长跟上达斯坦的步伐,点点头。
“从那个预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时刻忧心着那件事的到来。但每一年,都相安无事的过来了,今年,达斯坦,今年,是第多少年?”
“第七年了。”
“是啊,第七年了,阿雅拉已经十七岁了。”
族长在书架前停下脚步,拿起那卷常看的神女志。
“达斯坦,七年过去,阿雅拉正如你预言的那样,展现出非于普通人的聪慧与灵气。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担心。”
庙堂四周是点燃的烛火,层层相映,达斯坦的拐杖在地上敲击出咚咚的声响,声音模糊而宁静。
“族长,人间之事,总有扭转之法。”
“唉。”族长无奈地叹气:“我有预感,这一行自中原而来的人,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他们绝不只是为了找人这么简单。”
“所以,这就是你不把阿茹交给他们的原因?”
“达斯坦,我族千年,时刻谨记要紧密如一,不可随意抛弃任何一个族人,这是历任族长的职责。”
“可阿茹并不是我族之人。”
族长回忆起很多年前阿茹被达尔罕带回来的时候。
“阿茹虽不是我族内人,但自从她来到这里,为我们带来了许多好的种植方法,我族近几年得以富足,阿茹有很大的功劳,她便已经算是自己人了。”
达斯坦低低的笑着咳嗽,最终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重义重情。”
族长知道达斯坦是在笑自己,但他的确无法做到轻易将阿茹交给那个自大的中原人。
“达斯坦,你也预知到了吧。”
达斯坦正为灯烛添油的手顿住,像是没听清族长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就在今年。达斯坦,如果我刚刚猜错了,和那群中原人没关系,你一定早就走了,怎么还在这里陪我说这些。你卜算出来了吧,就在今年。”
相对无言片刻,达斯坦依旧低下头添灯油,声音喑哑:“什么都瞒不过你。”
烛火摇曳的厉害,烛光映照在室内,照出鬼魅一般的影子,像是暗示着不详的到来。
年近七十的老者眉头愈发紧皱,脸上终于露出了挡也挡不住的凝重和担忧:“大雪之年,自古多事。十年之灾啊,终究还是来了。”
大雪停了半日,后山的密林中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陈双没有直接进入村落,而是从侧面的山上绕路来到了后山,这里有一块宽阔的平地,可以看到大半个部族的样貌。
此时的桑塔更为明显的展现在陈双眼前,从高处看,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这片雪地上,反射出片片的光点,许多房屋都有炊烟升起,被风吹着斜斜的飘远,又渐渐消散,与雪地,雪林,雪山融为一体。
饶是常年混迹杀人场的陈双,此时也有些被这番美景震撼到。
他在须臾间产生一种错觉,如果不再做一把刀,那么来到这里平凡的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但也只是片刻,只那么几息,他就清醒过来。这不是现在的他应该想的事,这样的想法,只会误事。
他收回心思,细细地观察起这里的布局和走向。
忽然,陈双听到背后树林里传来细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这种偏远的山中,极易遇到出来觅食的野兽,陈双悄然握住身侧的长刀,试图缓慢转身。
声音越来越近了,有树枝被踩进雪中断裂发出的咔擦声,似乎,还有动物的呼吸声。
一支利箭刺破风雪,朝着这边飞射而来,陈双一个翻滚闪身避开,利箭“咻”地钉在地面的枯木上,箭羽乌青。
身后的东西猛地向陈双扑过来的同时,他抽出长刀向后砍去。
他看清了那野兽的样貌,是一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