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给她们开了正门?”
人快走到门前了,老太太还在朝周安南咆哮。
没错,咆哮。
老太太在田里忙了大半辈子,看着就是个干瘦的,但这一嗓子吼出去,站在正门前的吴氏夫人就被吓了个哆嗦。
吴氏夫人出身陈留吴氏,嫁的又是国公府邸,说句实在的,她活了大半辈子,是怎么也没见过李老太太这样的啊。
“老太太,人家毕竟是过来议亲的,还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咱们得……”
讲礼数这三个字,周安南都还没说出口呢,老太太又开腔了。
“呵,谁家议亲像她这么议的?连个拜贴都没有,还趁着大早上过来,就这还国公府第呢?我呸!”
别说是议亲这种大事儿了,就是寻常人家之间相互拜访,你也得先给人家下个拜贴,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吧?
哪儿有不知会一声就直接上门的呢?
周安南就想请自家老太太小点儿声,眼看着都到门口了,您这么说话,是真不怕跟宁国公府结仇啊?
可看着吴氏夫人阴沉着的脸色,周安南就没法说了。
正主都已经听见了,他老周就没必要多这个嘴了吧?
“老夫人万安。”
吴氏夫人半蹲给李老太太行礼。
已经在这老太婆的嘴里做了一回失礼之人,吴氏夫人就不能让自己再做第二次。
“呵,这时候她倒是想起来守礼了。”
周安南就看着自家这老太太,外面那么多人围观呢,您这不是想给吴氏夫人一个没脸,您是想让整个宁国公府的女儿都嫁不出去吧?
“老夫人万安。”
吴氏夫人身边的钱若鸿也在给李老太太行礼问安。
老太太倒是没为难他一个小辈,钱若鸿一个当儿子的,又是生在宁国公府那样的清流之家,还能指望他跟自己的母亲作对吗?
“去搬三把椅子来。”
眼见着李老太太不准备让宁国公府这母子两个进门,周安南就打发手下一个外号叫状子的去搬椅子。
“两把就够。”
状子应了一声,正准备叫人跟着一起去,就听见老太太这么句话。
状子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就是三个主子,却只让拿两把椅子,老太太这是不想让谁坐呢?
“没听见老太太的话啊?快去!”
周安南不用问都知道状子的那个大脑壳里在想什么呢。
你没事儿瞎琢磨主子的想法干什么?
办好你的差就得了!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吴氏夫人啊,做了宁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自认为养气的功夫已经是一流的了。可这时候,她的表情也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
老太太没理吴氏夫人,先在大门口坐下,又遥遥指了一下钱若鸿,“去,把椅子给钱二少爷搬过去。”
这下不止吴氏夫人了,武安侯府和宁国公府跟过来的下人,还有围观的百姓都震惊了。
让儿子坐着,却让老娘站着?
大家都没闹明白这是个什么路数,可不耽误大家看热闹啊!
李老太太是昭明帝的干娘,有个深受皇恩的儿子,这位还极擅长骂街,但她不是个主动找事儿的性子。
众人就想啊,能让这位当街给个没脸,这吴氏夫人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只看这位钱二公子怎么做了。
身处风浪中心的钱若鸿倒是面色如常,谢了李老太太的赐座,这位就坦然地坐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二公子真是一点儿骂名都不怕啊。”
“二公子素有腿疾啊。”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这要怕什么骂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