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冒着热气,穆启白与奚午蔓面对面而坐。
他隔着长长的茶几望着奚午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看上去痴痴的。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奚午蔓突然想找个由头送客。
而她偏头看向窗外的雪,又想到那个温柔的女人。
“我今天带了身份证,今天民政局有人上班。”穆启白笑着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去领证。”
奚午蔓有一瞬诧异。她很认真地看他,而他似乎忘了,他私生子的事还没解决。
穆启白很自信,就算他真的有私生子,也影响不了他们结婚,奚午蔓根本舍不得怪他,否则,昨天就不会送花给他。
奚午蔓意识到,她大大低估了穆启白的自恋程度。
她懒得再顾那个温柔的女人会不会难过了,她只想送客。
她迅速站起身来,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手机号,号码归属地是A市,没有备注。奚午蔓记得,这是年甫笙的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暂时把穆启白丢在一边,转身接通电话。
年甫笙约奚午蔓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他说有很重要的事。
并不是相信年甫笙有特别重要的事,只是单纯为摆脱穆启白,奚午蔓答应赴约,偏穆启白死皮赖脸要跟她一起去。
等她忙完,他们就去领证。穆启白打着这样的算盘。
虽然穆启白根本不知道她要去忙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去见谁。
伤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没有出口。奚午蔓不想用言语伤害他。
她突然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去。像已经死去的人们。
这是一家并不热门的咖啡馆,没什么客人,奚午蔓很容易就找到年甫笙。
咖啡馆里的灯光是幽幽的橘黄,似刻意营造暮时的氛围,正播放的爵士曲实在暧昧,令人昏昏欲睡。
进门是一个吧台,可以点咖啡与酒,也可以点其他混合饮品,三十出头的男老板随时准备着为客人服务,虽然很难得才会有一位客人光顾。
“需要一杯白兰地咖啡么?”老板面带微笑,口吻亲切得宛如在问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奚午蔓摇头回应,向年甫笙坐的角落走去。
“桌子上可以扫码点单。”老板亲切的声音跟在她身后。
慈竹卷帘将室外的光线基本隔挡,幽幽的橘黄灯光下,看不出年甫笙浅色大衣原本的色彩。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属于他,另一杯属于他身旁的女人,都没了热气。
那女人身形瘦弱,穿着与沙发颜色相近的深绿呢子大衣,脑袋缩在黑色围脖里,懒懒地靠着竹帘,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那女人抬起脑袋,应该还很年轻的脸却憔悴苍白,头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专门染成的黄,在灯光下明暗分明,发尾密密麻麻的分叉像一双双透光的小小翅膀。
“你怎么会在这儿?”奚午蔓身后的穆启白突然尖声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