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深秋。
西伯利亚北部,黑天鹅港,孤儿院。
凌晨三点,整个黑天鹅港都在沉睡,孤儿院的走廊里,每隔几十米才有的一盏盏因为灯泡老化,而不断烁灭的灯光,像是鬼火一样,照耀出那惨白而斑驳的墙皮。
这一层一共有三十九个小房间,但排序只有1-38号,多出来的位于走廊尽头的那一间,被称为零号房。
孤儿院的护士们经常在吓唬其他孩子们的时候就说:“再不听话,让零号房里的东西吃掉你们!”
听起来,就好像零号房里关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有大胆的孩子曾经往里面看过一眼,说那是间很可怕的禁闭室,里面有刑架一样的东西;也有孩子说那里面其实关着两个孩子,曾隐约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
事实上,他们说得也不算错,只是里面发生的,并不是什么争吵。
此时的零号房间里,正有着一阵幽幽的少年低吟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弥漫,但里面的人显然早已习惯,平稳的呼吸着。
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两张铸铁手术床,只是那上面已经遍布了黄褐色的锈斑。
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道平淡的没有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响起,还带着某种怪异的沉闷声响:“这话我已经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零号,你的小女孩蛊惑计划施行的如何了?”
“我的朋友,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你这么活泼的样子了,还真是难得啊!”
闻言,零号带着浓郁的笑意,轻佻地说道。
尽管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用坚韧的白麻布缝制拘束衣,全身上下缝着十几条宽皮带,终日里只能僵硬地平躺,整个人像是被茧困住的蛹,扭动脖子都颇为困难,但他们两个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随意的聊着。
仿佛是从零号的笑意中听出了什么,先前还平淡的声音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赫尔佐格这个把开塞露当润喉液喝,浑身上下充满着破鞋里沤了十几天白色体液的发臭发骚味道的死变态,若是我能脱困出去,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暴怒而粗鄙的话语,在房间里像是诅咒一般回荡,充满恨意的咒骂声,让一旁的零号忍不住笑出声:
“秦铭,我不得不承认,每次听你对赫尔佐格博士的评价,都能让我开心一整晚,这算不算是苦中作乐?”
“随便你,我可没有要逗你开心的意思,但和你在一个房间里说两句话,总比一个人被锁在手术台上解剖要好得多。”
秦铭的声音再度归于平淡,自从开始被赫尔佐格博士进行各种实验以后,他经过一开始的各种崩溃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不再如寻常少年那样,活泼灵动了。
“嗯?看你现在这么平淡的样子,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零号诧异说道。
“身体虽然能够复原,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无法修复,你有什么办法么?”
秦铭沉默了片刻后,语气中再度有了一丝波动。
“出去以后,我能够封存你的一部分记忆,这样或许会有效,但那也会让你对他的仇恨没有足够的支撑,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