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荣泉听后兴趣缺缺,他而今已是练气九层修士了,加之自小便未短过几天修行资粮、道术功法皆属上乘,又屡屡受了长辈夸赞。
这几方作用下来,便使得康荣泉心里头一直攒着一股傲气。
其思忖着段安乐的法子固然稳妥,却难显出彩来,若是他们二人能用自己手段将这元气大损的筑基制住,不晓得师长们晓得了,会怎样夸赞。“段师兄,筑基真修手段高强,跟得慢了说不得便要出现好多变故,咱们且跟紧些!”
这话甫一落地,康荣泉足下银环便就又亮了一分,速度显是又快了一截。段安乐哪里放心,自是也要催起法力来追。
那血影筑基的元气难济,二人才行了半柱香工夫,便就看见了前者那踉跄的背影。
“呔,狗贼莫跑!”康荣泉足下银环亮起灵纹,他这银环法器虽不过只是件上品法器,但却是由袁晋在许久年前赐下的,如此多年温养下来,说一声与其心神相连亦是毫不为过。
但见康荣泉一声厉喝过后,银环法器便就分做九重,一真八假九道银芒朝着血影筑基狠狠砸去。后者虽然元气大损,却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他都不消回头,只闻风声,便晓得身后这练气小修的手段算不得差,这一击若是挨实了,怕是半个身子都要碎在这里。
若是他现在元气未损,灵力尚存,应对这件法器,他少说能想出一十八样手段、算得出四十九种变化。
但只现在这副窘境,却有些难以支应了。
身后的风声愈来愈近,血影筑基心下一沉,伴随着一声低喝,筑基左手结印,右手撮指,一道血鞭登时抽出。
九道银芒顷刻间散了八道,银环法器发出一阵嗡鸣声,倒回康荣泉手中。后者被烫得掌心出来一道深痕,表皮烫化,五指都被黏膜血垢粘做一起。
康荣泉目中现出痛色,继而手中传来了一声脆响,蕴养多年的银环法器都已炸裂开来,崩得他手掌一片狼藉。
“这老贼竟还有力在!”康荣泉晓得这是自己小觑了筑基真修,只是又低声骂了一嘴,《青木宝光引激出大片灵气,正在迅速修复其掌上的伤口。
这番失利却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令得康荣泉面上那丝自信之色,荡然无存。他受过康大掌门亲自教导过的弟子,只是片刻便就去了骄躁之心。
“我不信你还能再给我一鞭子!”康荣泉索性不再用法器对敌,伸手一招,二十一样藤蔓种子落地生根。
一根根粗壮的枝条倏地破土而出,似是闻到了腥味一般,朝着血影筑基迅猛扑去。
与此同时,段安乐也动作起来。他只伸手一提,腰间灵兽袋便就大开,紧接着一道流光浮过,一只羽翼鲜亮的灵禽飞扑出来。
段安乐这些年来饲育灰精隼可是用了心的,这才不过多少时间,后者便已是一阶上品灵禽。两只强有力的翅膀猛地一震,却要比那些藤蔓枝条还要快上许多。
血影筑基此时伤势重得厉害,便是一呼一吸之间也都在猛烈疼痛,仅是支应当前的无尽藤蔓都是难过非常。
这下便遭灰精隼锐利目光寻到破绽,近到身前,足下钢爪尖趾展开,便要连皮带肉撕下这血影筑基的右边眼珠。
血影筑基冷笑一声,却是虎落平阳,竟被一只一阶杂毛逼到如此境界。
便见他青筋鼓起,眼球突出,本就干瘪的身体又变得小了一号。紧接着,血影筑基灵决数变,气运于胸,整个胸膛鼓鼓胀起,紧接着其口中瞬时喷出一道黑色玄光。
“腹中炼煞!!”
段安乐也是头一回见得这般厉害的煞气,灰精隼灵巧机变,遭玄光擦烂了一片血肉,勉强保得命来。其饲主再不敢催使,收回储物袋中将养起来。随即又祭出一面盾牌在前,拍了五道符箓于身,方才又与康荣泉一道近至血影筑基身前。
血影筑基微眯起眼,心头在骂:“好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小辈,真当我挨了蒋青一剑,便就毫无战力了么?便是再挨一剑,我也不是你们两个小小练气可以小觑的。”
血影筑基才琢磨起应对手段,正待继续与两个小辈周旋,却突然间嗅到了一丝甜意。这令得他心道不好,倏地便就开始紧张起来。
他强忍筋脉伤势,运起法目,痛得他几要不能视物,却还是看得出面前的藤蔓上头正散落着无数微小的粉。
“这小子在使毒!”
血影筑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身子猝然软了下来,体内本就不充裕的灵力正似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散,紧接着前方粗壮的藤蔓枝条已经长出足以令人侧目的细长尖刺,合拢扎成高达两丈细密牢笼,将黄衫修士牢牢锁在其中。
血影筑基显是从未想到居然会发生如此变故,慌得有些失了阵脚。只以他此时的这点灵力,却皆奈何不得这座藤蔓牢笼。
藤蔓之上的尖刺细密锋锐,不弱于寻常法器,将血影筑基的法体划得稀烂,正在滋滋冒血。段安乐为康荣泉加了把力,摸出一枚镇字方印,重重盖在血影筑基身上。
“轰”,血影筑基只觉脑袋一震,跟着便喘不过气来,便连周身经络似也被锁得难以运行,便有千般手段,似也难以施行。
“‘镇字印’也是出息了,此前可未想过居然能靠这枚极品法器,震住筑基真修。”段安乐看着明明受了伤的康荣泉正一脸满意之色,告诫一声:“康师弟先将伤势止住了,若要让师长们看到了,说不得还要受顿训斥。”
“嘿嘿,不消不消,师兄放心,蒋师叔不管这个的!”康荣泉满不在乎地笑了出声。
生擒筑基,这可是许多筑基真修一辈子都做不成一回的事情。哪怕这筑基先前已被蒋青斩成残血,可生擒就是生擒,旁人看了也只能羡慕与钦佩。
比起担心这件事,康荣泉还是更在乎这件事:“咳,倒是我将袁师叔予我的那件银环法器折了,也不晓得他下次见我时候会不会怪罪。”
“从这厮的储物袋里头挑一样去不就好了么?”
一个更加满不在乎的声音传入了康荣泉耳朵里,令得他当即向四周探去。不多时,果是看到了一个矮壮汉子,正在迈步走来。
“袁师叔,您也来啦?”康荣泉面上登时浮出些亲近之色,手指还似有似无地指向了那藤蔓牢笼的方向。
未料袁晋却根本理都不理,此时他面色有些发黑,语气也难称平缓:“老三也是胡闹,他败了两个筑基,还得分一个给你们去追?!你们俩倒也是天棒,这类要命的活居然也敢接!”
袁晋似是受了些伤,说起话来少了些中气。他见了康荣泉那掌心模样却是后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与裴师兄与掌门师兄讲?
他话中对于蒋青的埋怨确是毫不掩饰,却也晓得这在后者这举动定算不得陷害、刁难,只是在其看来,康、段二人追袭一个残血筑基,却是风险不大罢了。
但饶是如此,师兄弟头,估计也只有他有胆子,敢这般放手了。
“二师叔,是师父让你来的么?”段安乐从康荣泉身后迈出,替后者解围的同时,也好令得袁晋暂时消了火气。
“嗯,最近郑家人前线吃紧,扎不好篱笆了,怕有袁家人流出来荼毒四方,师兄只叫了老三与你们回来也不放心,便叫我一道回来看看。”袁晋淡声答道。
“你手头那袁家家生子莫折磨死了,还有用处。”袁晋瞄了眼康荣泉那笼子中关的血影筑基,吝得夸奖,自是祈使言道。
“唉,晓得啦。”康荣泉未有不满,当即答应。随后又问:“不晓得是有何用?”
这下袁晋不答了,只看向白沙县方向,自忖想到:“也不晓得师兄与袁不文谈得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