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昭佩赤裸裸的逼迫之下,林宇无法置若罔闻。
一来,徐昭佩身份高贵,乃青州总督夫人,说话自然有分量。
二来,林宇的内心对叶重九的看法,虽未动摇,但他却对枯井下世界,产生了兴趣。
最终,二人一同下了枯井。
井下金光闪闪,辉煌璀璨,仿佛身处佛家大雄宝殿,正如徐昭佩在上面所说,这里供奉着五百金身罗汉法像。
这些罗汉像形态各异,有的或坐或立,有的手里拿着法器,每个罗汉的脖子上都系着红绳。
“奴家没骗你吧,据说这些罗汉像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称他们是跟随佛祖听法传道的五百位弟子,另一种说法称这五百金身罗汉的前身是五百只大妖,只因一心礼佛,才成就金身。”徐昭佩的脸颊映上一层金光,似乎在这佛光的熏陶之下,她也变得庄重起来。
林宇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很难想象,当年五百罗汉齐聚大殿时,是一种怎样神圣磅礴的景象,但当他听闻徐昭佩口中的另一种说话时,不由地轻笑道:“妖怎会成为维护正义的金身罗汉?”
“人有人道,妖有妖途,人可以成圣,妖怎就不能成佛?”
听到徐昭佩的话,林宇掠过些许惊叹,没想到这等尤物女子,竟有着如此见地,实乃可贵,只是这种话,若是放在上面去说,便是大逆不道。
瞧见林宇盯着那些法像脖子之上的红绳微微出神,徐昭佩又道:“那些红绳,便是叶重九设下的邪法,为的就是将所有法像中的力量,汇聚到他自己身上。”
林宇轻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夫人还要骗我,真不怕我对你动粗?”
“你爱信不信,哼!”徐昭佩冷哼了一声,便是徐徐走开,她似乎信仰神佛,见佛必拜,竟是在每一座法像前皆行叩拜之礼。
少时,林宇见她一脸虔诚,便没去打扰,而自顾自逛了一遍,他发觉这五百罗汉金身法像体内,确实蕴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仿佛在缓缓变强,却又无法更进一步。
林宇一怔,如此看来,那每一座法像脖子上红绳,倒不像是牵引着这些力量,反而更像是压制,压制那种力量的复苏。
“难道这五百金身罗汉真是大妖所化,这些红绳.......难道是......”
眉头微皱,林宇似乎想到一种可能,便要寻徐昭佩一验真假,只见在某处法像面前,徐昭佩愣在那里,眸子中没得一丝神采,就像被神佛接引走了般。
“夫人,徐夫人......”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林宇忽然感觉后背微凉,小心翼翼靠近过去,抬眼间,只见那法像一脸恶笑,好不骇人,其双手并指为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林宇顺着那指地之手望去,只见地面石板之上,工工整整地刻着:“我叶承志,以大地立誓,这一生,只爱昭佩一人,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那字潇洒有力,每一笔都带着少年意气风华,与对爱情的忠诚。
微微瞥了下嘴,林宇循着那指天之手望去,只见殿顶木梁之上,亦是刻着一排小字:“天有风云变幻,大地万古长恒,徐昭佩啊徐昭佩,你为何要负我真心!”
“原来,奴家错了......上面的字,是他后来刻的。”徐昭佩似还过魂来,突然匍匐在罗汉法像脚下,泪滴如线,声泪俱下的幽幽道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承志哥,昭佩知错了......”
原来,这徐昭佩与叶承志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枯井之下的大殿,正是二人童年时偷偷进来玩耍的地方,成年后,二人婚姻大事也得到双方父母认可,就差商量聘娶事宜,不巧那年大夏中枢空缺副总理大臣之职,徐父与叶公明无形中成为竞争对手,最终叶公明以一票领先,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同僚中有人背后嘲笑徐父,说其赔了闺女又折兵,徐父闻言,只觉颜面大损,便是不让徐昭佩与叶承志往来。叶承志得知,趁半夜摸进徐府,先遭徐家一众高手围攻,又遭徐父羞辱,叶承志气不过,便是寻父亲叶公明,希望父辈出面,好成全他与徐昭佩之间的感情,然叶公明爱惜羽毛,非但没有出面,反而将叶承志臭骂了一顿,所以,叶承志气得离家出走一段时日。在那段时日,叶承志遇见了紫落霞,见其眉宇间有徐昭佩的影子,在酒后误作了对方,事后,又知其为风尘女子,便想着带回家,气死叶公明。最终,叶公明倒是无恙,反倒是徐昭佩得知此事,以为情郎变了心,绝望之下,写信与之绝交,而后数月,又答应其父,嫁给了青州总督李茂玉。
“夫人,这叶承志现在何处?”见徐昭佩略微止住哭声,林宇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