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丝毫没有被人赶出家门的不快,脑子里只有吃饭的他,拿着碗跑出陈飞家后,一溜跑回隔壁家里,直接就冲进了柴房边的厨房。
厨房的灶台下面已经撤了火,台上的锅上盖着个大木盖子,锅盖的边缘还有屡屡热气冒出。他二话不说,把装了大半碗各种菜的饭碗放到一旁,然后急吼吼掀开盖子。
滚热的一股白烟,顿时扑面而至。
陈驰稍稍往后退半步,眼看着白烟迅速散去,见到锅内蒸片上叠得密密麻麻的馒头,立马就面露喜色,赶紧伸手去抓。滚烫的馒头,被一把捏在手里,还没散透的热气,蒸得陈驰指尖生疼。可这点痛感,对陈驰来说完全相当于没有。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直接将馒头掰开,吹了吹热气,也管不了烫不烫嘴的,直接就是一大口。比自己拳头还大的实心大馒头,被陈驰一嘴就咬去四分之一。
陈驰又伸手从碗里夹了口不知道什么肉,腮帮子上下左右动得飞起,嚼个四五口,就把嘴里馒头连肉一起咽下去,然后一口刚下肚,下一口就把另外半个馒头又塞进了嘴。
也就那么半分钟不到,一整个馒头,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陈驰却半点没饱,吃完一个,立刻又去吃第二个。
就着婶婶给的菜,他越吃越香。就那么站在灶台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一个接着一个,吃了五六分钟,等到第五个馒头落肚,他终于胃里一顶,然后摸了摸肚子,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锅里剩下的馒头,还有五个。
陈驰舔舔嘴唇,把锅盖盖上。
最后拿起碗和筷子,把碗里剩下不多的一点菜,全都拌进了嘴里。
一顿晚饭,风卷残云。
隔壁陈飞家里连筷子还没怎么动,陈驰这边就已经吃饱喝足。
“好热……”他擦了擦满头的汗,走到家门口,用自来水搓了搓脸,又低头喝了两大口。接着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又赶忙快步跑回到屋前门,从板车上拿回自己的小挎包。
从挎包里拿出那个已经用了不知道几个月的空矿泉水瓶,陈驰先把水接满。接着拿出两把镰刀,随手从边上取了块磨刀石,就蹲下来,仔仔细细地磨起刀来。
夜色下,晚风从远处的麦田上吹拂过来。
陈驰听着声音,心里数着数。
家里一共八亩地。
前天割了一亩,昨天和今天加起来割了一亩。
那就是还要再割六天……
昨晚上没睡好,今天好像有点累啊。
今晚可得抓紧了。
不然过了这几天,麦子熟过头,那就坏了菜了……
他低着头,抓紧把刀刃往石头上磨。
恨不能现在就马上出发。
不过板车上的麦子还没卸下来,奶奶也真是懒,这都不肯帮忙搭把手。
“呜~!呜!”
陈驰心里正抱怨,屋里头,隐约又传出熟悉又烦人的声音。
“唉,又怎么啦……”
陈驰听到父亲陈向东的喊叫,只得先把手里的活放下,站起来朝屋内走去。
走到屋子西北角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门也没关,里面一片漆黑。
陈驰拉亮灯炮,就看到瘦得跟排骨一样的陈向东,正在试图从床上往下爬。
床上一片狼藉,屋里头弥漫着浓浓的,难闻的气味。
“哎呀,你拉了不要动嘛,又搞得被子上都是!”
陈驰很生气,赶紧跑上前,麻利地把陈向东翻过身。
陈向东身后,一大团粘稠刺鼻的东西,已经粘满背了。
好在陈驰经验丰富,随手拿起边上一条早准备好的尿布,记下就把东西擦干净,然后拎着那满满一坨,快步跑出门,先放在了一边。接着又打了盆水,返回屋里给陈向东擦了两遍身子。勉强算是弄干净后,就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光着屁股坐到椅子上。
然后收拾床铺,收拾被子。
幸亏这是夏天,陈向东盖的被子,其实也就一条薄薄的毯子而已。
陈驰把毯子拿到外面,扔到一边。洗毯子的活儿他现在没时间做,再说家里分工明确,这个事情必须留给奶奶去干,他只负责解决紧急事故。
三下五除二,花了十几分钟,把陈向东这边伺候好。
陈驰又把他抱回床上,给他打好尿布,这才骂骂咧咧地说:“你稍微正常一点好不好,拉了就坐在床上等嘛,你要是起得来,早就起来了,自己动来动去的干什么?”
陈向东眼珠子一转,不爽地朝陈驰瞪了一眼。
但旋即,又嘴巴一张,发出了悲凄的哭声。
“哎呀,好了,好了,就说你两句,有什么好哭的!你这人真窝囊!”陈驰继续往亲爹伤口上撒盐,小孩子说话,心直口快,直抒胸臆。
陈向东顿时哭得更凶。
陈驰也不理他了,直接转身就走。
走出房间,陈驰先把陈向东换下来的尿布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