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自由?明明是画地为牢。
黎征再开口,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有些分不清是对这么多年的愤怒还是对即将听到回答的不安。
“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联系我,甚至从不联系安然?”
杨见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安然。
他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
杨见夏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好笑,这算什么,胜利者向失败者的耀武扬威?
明明自己已经躲到无人在意的角落,任她自己发臭发烂不好么,你们过好你们光鲜亮丽的人生还不够,非要拉她出来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杨见夏心脏突突的,可能是连续一周熬夜加班,身体有些受不了。
她想了半天该表演些什么,声泪俱下的控诉?义愤填膺的咒骂?还是据理力争的辩驳?
她手不自觉的捏紧手里的玻璃瓶,很贵的矿泉水,挺好,至少不会发出声音。
“我和你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保持联系。”
杨见夏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缕丝絮,晃晃悠悠飘到黎征的耳朵里。
黎征觉得有什么被他藏了很久的东西像是受不住这千钧的重量,被锤的稀碎。
他猛地起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杨见夏坐在原处,动了动手指,喝了口水。
是该生气的。她的拒绝对话过于直接。
杨见夏微微靠后,身体靠在沙发上。这星期工作本就焦头烂额,今晚的偶遇更是始料未及。过去的事,如无必要,她从不主动想起。
从专业的设计师来看,酒店的家具用品从来都是舒适度最佳,耐用性和实用度为负数的。毕竟它给人提供的,就是临时的片刻愉悦。
临时、短暂,但心情愉悦。
就好像黎征。
该走了。
杨见夏起身准备离开。
她看了看手里的水瓶,玻璃瓶上有个手指留下的印记,决定拿走。
对于过去,毫无痕迹,才是最佳状态。
突然卧室的房门打开,黎征拖着他的机长箱,快步往门外走去,他边走边说。
“你今天在我这休息,我去住同事那里”
“不用,我自己找…”
“我说了你住这,大晚上不想我带着你出去专门开房吧”
黎征语气很差。他现在不想和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对话。
杨见夏没再多说什么。
黎征离开,留下满屋寂静。
杨见夏太累了,这点小事已经无法再激起心脏的任何波动,却撞得她太阳穴的神经一下一下的收缩。
她拖着箱子走进卧室。
她需要睡眠。
觉总是要睡,饭也总是要吃。
她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衣服,洗漱用品,机械地进浴室,打开淋浴,开始洗澡。
水流还是冷的。但她仿佛毫无察觉,打开顶部的花洒,任由凉水从自己头顶往下淌,到了脸上倒是温热的。
杨见夏浑身赤裸,皮肤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太凉了,她在水里浑身颤抖,却一动不动。
水流声响彻整个房间,杨见夏觉得自己的耳膜终于只听得到水声,得到了片刻的安静。
没有那些诘问、谩骂、讥笑……
水温逐渐转为温热,杨见夏抬手擦了一把脸,长呼一口气,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体内排出去。
悬而未决总算在今天有个了断。挺好,有始有终。
虽然是个安静到无人在意的结果,但至少,自己知道。
黎征不必知道,杨见夏当年不告而别,主要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