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尖山,草坂村,秦家。
秦守时年逾五十,却醒的比鸡鸣还早,他透过窗子,看着自家的那只剩下一半的门板,叹了口气。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要是那些仙人们继续在这铁尖山翻找那劳什子仙物,怕是这屋子都得被拆散架了。”
“先祖们从三秦之地迁居到这,不过十代人,又要再次迁徙吗?”
秦守时是个鳏夫,所幸妻子给他留下了四个孩子,两个男娃,两个女娃。
妻子临终前,只求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把这四个孩子拉扯大。
眼见都要拉扯大了,附近的几座大山近日却不太平。
“如今村子里哪户人家不人心惶惶,这几个娃倒是不知深浅,睡得颇熟。”
秦守时看了下几个房间,刚觉得有点心安,却看到幺妹秦月的被子不太对劲,似乎鼓了点。
掀开被子一看,不过是个枕头。
“月儿这个疯丫头大清早又跑去哪里了?”
若是平时,秦守时也就罢了。秦月这个幺妹有父兄爱护,终日捕鱼抓虾,哪有点女孩子的矜持。
可是前段时间的仙人斗法,加之坊间说书的炉鼎之说和双修之法,让秦守时倍感不安。
秦守时想到这,坐不住了,他直接掀开了两个儿子的被窝,“老大、老三,你们快起来,去把幺妹这个疯丫头给找回来。”
两个儿子本来睡眼惺忪,正要抱怨自家老爹扰人清梦,听到秦月一大早就出门撒欢,又念及最近的仙人斗法,立刻激灵得清醒过来。
老大秦风,衣服穿得稍快,为人倒也稳重,换好衣裳后便先在家里面观察,似乎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好像少了个木桶,看来是跑河里或井边去了。”
“不过二妹留下给她的针线也不见踪影,难道去找二妹学女红了?”
三子秦云换衣服慢了稍稍,用水勺从缸里舀起来了几碗水,和大哥喝过后便各自拿着两个窝窝头。
临出发时,秦守时对二人交代道:“外面现在不知道什么状况,若是发现了仙人,切记莫要声张,先回来,幺妹慢慢再找,休要惹得仙人发怒。”
秦风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我们晓得利害。”
兄弟二人辞别了秦守时后,走出家门口不远,便商议着老大沿着清水溪上下探查,老三挨家挨户串门,看下村里几口井的动静。
秦风不知道仙人们的神通有多强大,也怕扰得仙人清修,不敢声张,只能提着块腊肉,边走边四处张望。
二人哪想得到,此时的秦月正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子王丰正在打着麦田水沟处那零星泥鳅的主意。
……
“月儿,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水沟里的泥鳅是不是更肥美?”
王丰卷起袖子,露出黝黑而健壮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脸上的污泥丝毫无损他的年少意气。
秦月不过豆蔻年纪,抿嘴一笑,明眸中满是兴奋,“丰哥,你还真的没有诓我,这泥鳅确实比别处的肥美许多。”
两人蹲在水沟边,秦月手持一根细长的竹竿,末端系着一小块蚯蚓肉,准备引诱泥鳅上钩。
“记得要轻,要慢,泥鳅很警觉的”,王丰低声提醒。
秦月轻轻点头,蹑手蹑脚地将饵料放入水中,等待猎物的出现。
不多时,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秦月屏住呼吸,只见一条泥鳅慢慢靠近。
她心中暗喜,缓缓拉动竹竿,泥鳅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息,猛地一口咬住饵料。
秦月手却稍慢,拉动竹竿时,水中泥鳅已经遁逃,只是钓起来个金属物件。
秦月一看泥鳅跑了,不由得丧气地说道:“果然村里老人说得对,钓鱼钓鱼,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
王丰拿过竹竿细看,这才发现钩子钓着的竟然是青铜钟的钟柄穿孔处。
眼前的青铜钟,比寻常的钟小了很多,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说是铃铛倒是贴切些。
“月儿,别丧气,你看!”
秦月凑上前看,“这个青铜钟虽然裂痕不少,还缺了一角,不过造型还蛮古朴好看哩。”
“你喜欢,便送给你吧”,王丰将青铜钟往前一送,眼睛却没离开过秦月那俊秀英气的脸庞和小麦色的肌肤。
秦月盈盈一笑,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子,轻轻敲击着钟璧。
钟声悠扬,清脆悦耳,让二人都觉得精神气爽了少许。
“没想到声音怪好听哩。可惜它不是个铃铛,我总不能随时随地拿块小石子吧。”
秦月先是欣喜,却又犯了愁。
“这倒简单,给它装个吊铛不就得了?”
秦月心想有理,便要将青铜钟放入怀中,却突然听到钟声再次响起。
“咦,这个钟怎的如此神奇,没有吊铛也会响?”
王丰看着自己这从小玩到大的“青梅”如此欢喜,倒也觉得这物件送得值了。
秦月又摇晃了下,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便欢呼雀跃地把这青铜钟挂在自己胸前,随着身形抖动起来,铃声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