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婉出了后宫,就见萧长风已经等在外面。
见宋知婉面色不愉,萧长风伸手拉着她的手,“不开心?”
宋知婉情绪不高道,“回去说罢。”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除了哒哒哒的脚步回音,都没有多话。
这时,宫道的尽头走来一个一身大红官袍,头发花白,周身散发着威严与暮气的男人。
宋知婉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不过几年时间,这让怎么成这样了。
萧长风看她这样,不由冷哼,“丞相可不是好当的。”
“行了,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家,两个孩子在等咱们呢。”
宋知婉刚准备说话,赵柏已经走近。
他面色平静,眼神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拱手道,“萧将军。”
在看向宋知婉时,只是点点头。
萧长风淡淡道,“赵大人,好巧。”
赵柏神色淡漠,“确实挺巧。”
萧长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当年赵大人可是意气风发啊!现在这样,看来真是尽心尽力啊”
赵柏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萧将军也不差。”
说罢直接无视萧长风,看向宋知婉道,“若是有空,就去看看我夫人吧,她很挂念你。”
“本来想着亲自去看你,可她的身子不行,无法出府。”
宋知婉皱眉,“她的身子还没好吗?”
赵柏眼神黯然,嘴角勾着苦笑,“怕是好不了了。”
宋知婉心里更加担忧,在广陵的这些年,田青荷也时不时的给她信。
却从来都没说过自己的病,没想到这么严重了。
她严肃道,“赵大人若是有空,现在就去吧。”
赵柏眼神柔和,真诚的朝着宋知婉行了一礼,“多谢。”
一行人到了赵府。
赵柏领着他们去了主院。
进屋就看到一个眉眼精致的小男孩在照顾田青荷喝药。
短短5年时间,田青荷已经完全形容枯槁,那一头秀发如枯草般顶在头上,脸颊完全凹陷。
要不是那双眼睛还算熟悉,宋知婉根本就不敢认这是当初那个恬静的小姑娘。
可现在看着她这个样子,她喉头发紧,心里不敢置信。
明明当年柳嫣走的时候留了药,她说过的,只要好生调理,不出几年,就会恢复的,这怎么成这样了。
田青荷看到她后,眼睛一亮,嗓音哽咽,“婉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还以为,熬不到见你的时候了。”
她说话都很虚弱,嗓音更是如同老妪。
宋知婉转头看着眼神悲痛的赵柏,她想问,又问不出来。
田青荷急迫的起身,拉着孩子的手笑着道,“雅儿,快,快拜见你婉姨。”
小男孩好奇的看着宋知婉,乖乖的撩着袍子跪在地上,恭敬道,“晚辈赵雅鹤,拜见婉姨。”
小家伙长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刚出生似的孱弱。
宋知婉赶紧蹲下身子扶着孩子起来,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暖玉放在赵雅鹤手里,摸着他的头柔声道,“无需客气,初次见面,拿着玩吧。”
赵雅鹤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见他们都没说话,便再次拱手,“多谢婉姨。”
田青荷虚弱的挥挥手,大人,带着雅儿好生招待萧将军,“妾身想跟婉姐姐说几句话。”
赵柏拉着小脸担忧的儿子,请萧长风去前厅喝茶。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
田青荷突然哭了,,她如同迷路的小孩,伸手拉着宋知婉的手,眼神死灰,“婉姐姐,我要走了。”
宋知婉坐在床边把她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别瞎说,好好用药,能好的。”
田青荷摇摇头,“婉姐姐,你知道吗?”
“曾经,我偷偷羡慕你好久好久,我觉得你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嫁给大人,唯一庆幸的就是认识了你。”
“要不然,我连认识你的资格都没有。”
“还好,还好你离了这个家,还好,还好,你没用那些药。”
“婉姐姐,很抱歉,曾经我也有私心。”
说到这,田青荷开始剧烈咳嗽,每咳一声,她的嘴里都能喷出血。
那被药渍浸染了多年的牙齿早就没了原本的白净整齐,牙缝里也全都是血。
就算如此,她依旧絮絮叨叨。
宋知婉记得抽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血。
她大口喘息着,“婉姐姐,我真的撑不住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憋着气,就等着你。”
“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不用在撑了。”
宋知婉红着眼睛,“你要撑着, 孩子还小,离不了你。”
田青荷摇头,“雅儿是个好孩子,可惜,我这做母亲的害了他。”
“婉姐姐,要是有下辈子,我就不嫁大人了,姐姐能看的上我这小门小户的姑娘做好友吗?”
宋知婉很难过,她摇头又点头,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看不起平民。
可田青荷自始至终都是自卑敏感的,她聪慧,懂得审时度势,也明白是非对错,可她身不由己。
如今,她病入膏肓,却依旧还是跟从前一样。
眼看着田青荷眼神空白,宋知婉赶紧朝着外面大喊,“赵柏……”
赵柏一直带着孩子没走,此时听到宋知婉的喊声,父子俩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