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静坐在木桌旁,寂肃庄穆。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闭眼,微扬的嘴角似是无声叹了一口浊气。
在这凛冬风雪中化为一团迷蒙的白雾,无处遁隐。
“鲁三,将伞收了罢。”
立在旁的侍卫默默将伞收了起来,眼神复杂。
伞面上精绣的仙鹤祥云垂着雪,竟有些鲜活。
他跟在大人身旁已有三个年头,却始终参透不了他主子的种种。
时而谦和温润、春风满目,时而清泠似水、淡漠疏离。
如那长堤虹桥上的卷卷舒云,变化无常。
可纵使缥缈无际如银河,也有迹可循,即使浩大辽远如穹庐,也忠于四季。
好似涓涓细流钟情于间道娇花的馥香,宋钦独爱一人伫立于梅林间,任铺天白雪倾洒肩头,堆砌积厚。
人、梅、雪在这时似是有了某种无名的相通,或是自然的韵律,或是世事的迁移,或是天道怜悯的默许,人与梅与雪模糊了尘世的界限,无声相融。
竟一时分不清是这梅葬了人,还是这人化作了雪,又或是这雪湮灭了梅向暖春的苦苦哀求。
宋钦细细感受风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熟悉的凛冽让他缓缓沉寂。
他低垂着头颅如同那隽永的仙鹤亲吻落地前的哀哀白雪。
*
“小二。”
那人的声音刺耳嘶哑,响如暴雷。
如若那尖刀在砺石上的磋磨声。
“欸——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呀?”
小二脸上挤着笑。
“你们这有没有肉包。”
小二心下一阵诧异,但面上不显。
这清音楼开张大半年,便是那俗人百姓也会装模做样点个茶水点心以显高雅文儒。
这点肉包的倒是第一次见。
“这……”
“没有吗?”
“呵呵……有是有,但要费些时候去寻。”
“无碍。”
那人摆了摆手,之后便大剌剌坐下瞧起戏来。
不久,戏便终了。
这略显冗长的说唱戏曲在那人眼中竟宛若须臾。
他拳头紧攥,似是迷恋于这久违的酣畅热火中无法回神。
如若薄苍翠的绿叶,贪恋着临行的暮色,歇斯底里。
白马金羁辽海东,罗帷绣被卧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