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百年没有来陪她了。想想那些年我们肆意仙界,日子是多么的快哉、悠哉。可如今,她却抛下我们赫然西去,只留下一丝灵力与我们作伴,以解相思。”雪清淼拿起手边的酒瓶,头微微上扬,一瓶烈酒瞬间去了一半。
“你这是又去人间偷酒了?”
“是啊,以前仙界的酒就足以让我脚步虚浮,翩翩如置身仙境,而如今活得久了,就连人间最烈的酒也未曾让我有丝毫醉意,反倒是越喝越清醒。”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百年,若是棠雪尚在,她也定不希望我们惶惶不可终日,活在愧疚之中。”娇娘在雪清淼身旁坐下,看着十里绯红的海棠花瓣在微风吹拂下洒落。
“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当年我能不那么自私,一心扑在自以为是的爱情上,能答应她陪她一起去镜城,或许如今我们三个还能一起围坐在众仙居里把酒言欢,岂不美哉。”
“逝去的就让她逝去吧,棠雪这一丝灵力经久不衰的目的,估计也是想要亲眼看着我们过的很好。现在重要的倒是你,一声不吭在焚城居住了上百年,还没容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你以为焚城的阳气是你们雪族纯阴之躯所能承受的。今晚容我有灵力好好给你检查一番,不可推迟。”娇娘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但刚走了两步,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棠雪跟我都知道你当年所受之苦,我们早已不放在心上,再说了,直到棠雪生命最后一刻,她也从来不曾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埋怨。无论何时何地,处于何种境遇之中,我们三个依然是当年叱咤仙界的游仙,你,也依然是我跟棠雪此生最好的朋友。”
娇娘的话音散在结界之内,十里海棠花像是听懂了娇娘的话语,纷纷洒下了漫天的海棠泪。一瞬间结界之内,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与枝叶上的清露挥洒,结界内灵气充沛,牡丹花在海棠泪的滋养下花瓣愈加娇艳夺目。
百年了,这是自从棠雪仙逝后第一次结界内涌现出海棠泪的奇观,雪清淼看着眼前的美景,感受着空气中的灵力流转,就像是棠雪在借由结界内的一花一木,一水一风向雪清淼传达自己的心意。雪清淼轻轻闭上双眼,让心灵保持空灵的状态,静静的与空气中流转的灵力相通。
雪清淼从漫天飞舞的海棠泪中似乎读懂了什么,脸上的愧疚渐渐消散,心中的使命感再次被激活,儿女情长再次被雪清淼在心中深深埋葬。
简单的木屋内,娇娘遣退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一个与自己亲厚的千年桤木精为自己把守房门,不允许任何人、仙、妖、神闯入。
等雪清淼与娇娘进入屋内关上房门之后,桤木便化出真身将整间房用枝叶包裹了起来,从外面看就像是一颗被树木缠绕起来的鸡蛋,别说人、仙、妖、神了,就连半只苍蝇也难以进入。
雪清淼与娇娘二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床上,雪清淼双目紧闭,整个身体被自己的灵力包围,而娇娘则在雪清淼的面前放心的幻化出真身,利用牡丹之花香混杂在雪清淼的灵力之中,然后游走雪清淼的每一寸灵脉,仔细为她探伤。
一个时辰慢慢过去,雪清淼身体外包裹的灵力一点点被抽回,而娇娘的灵力也一点点被牡丹花所吸收,牡丹花形幻化的人形一点点若影若现,逐渐清晰。
“你在焚城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冰晶上面竟然出现了裂痕,而且还不能修复?”娇娘完全幻化成血肉之躯,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跟雪清淼问责。
“没什么大碍,这不百年我都好好杵在这了,不是?”
“雪清淼,你不是那个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究竟是谁,能让你冰晶出现裂痕。难道你不知道双灵脉对你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的冰晶碎裂,便意味着你的冰脉可能不受控制,那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一向是惜命的,让你甘冒生命危险的那个人是不是又跟他有关?”
面对娇娘的质问,雪清淼不敢多言,近千年的相交,相伴,雪清淼十分清楚娇娘是个怎样的人,如今面对她这样的身体,无论雪清淼说什么,娇娘自是不会再放任不管。
“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留在十里海棠修炼,我会命桤木在结界外看着你。既然当初说好了此生都要做最好的姐妹,如今棠雪已经离我而去,我不会再让你出任何事情。”
娇娘说完,便叫来桤木,向他下达了自己的命令,每天寸步不离地看着雪清淼。
雪清淼活了一千多年,从她出生开始便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自己的兄长、长老们的话都不曾听进去半句,却不想当年离开雪国外出游历,遇到刚刚幻化成人形的娇娘与棠雪姐妹俩之后,娇娘就像是上天派来约束雪清淼的一般,三个人虽然年龄相仿,但是雪清淼与棠雪二人却从骨子里对娇娘生出了一丝敬畏之情,有时候就连雪清淼自己都不知道这丝敬畏之情从何而起,因何而起。
雪国之内,冰城之中,万年玄冰床之上,雪琉璃双眼微闭,眼珠偶有滚动,面颊白皙透着丝丝红光沉沉入睡。雪长镜本打算用沉睡咒让雪琉璃睡上个十天半个月,但是没想到雪琉璃这一睡便是一年,而且这一年里,四大长老与雪琉璃的父母兄长们尝试了所有的术法都不曾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这一年对于其他人来说,雪琉璃是沉睡的,但是对于雪琉璃来说却是精彩刻苦的一年。
一年的光景,雪琉璃在梦中不止修习会了雪国藏书阁中所有的高阶术法,甚至还涉猎了火族与羽族的部分术法。但是因为雪琉璃的身体只能容纳雪国术法,对于火族、羽族的术法,她也只能粗浅涉猎,不曾修炼为自身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