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劝阻了帕拉德。她说:“我是为父亲的事道歉而来的……只是,可能有些晚了。对不起,你们的城堡……你们人都没事吧?”
“我还联系不上我的兄长。”
塞西莉亚深深低下头。
文森特·霍顿过来了。这人的脸上没有白胡子,否则,拉斐尔非要把人错认为“霍顿先生”不可。
“说明白了吗?”文森特说。
“我明白了,文森特·霍顿先生,是我的兄长请您来帮忙的吧?”拉斐尔说。
文森特·霍顿盯着拉斐尔看,从上到下,好像对他的措辞或者礼仪有什么不满。文森特说:“我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不是来和你的哥哥讨交情的,也不希望有什么交情。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我再多费口舌。我们这些大人的时间,比你们这些小孩子用来过家家的时间,要金贵的多。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一天要见多少个人物。他们是你想象不到的人物。不是像你们这样从孤岭野地里冒出来的人。你能明白吗?——我不指望你能明白。可假如你能明白,哪怕只是一点点,就赶快把方位、敌人、还有问题都报出来,最好不要再让我多说一个字。”
拉斐尔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也没见过这样的面孔。这与他的兄长、妮维亚的父亲、还有蕾佳娜,甚至伊阿戈,都完全不一样;他们的面孔蕴含着的,都是某种纯粹的感情,可能是关切,可能是冷漠,可能是傲然,又可能是无情。可文森特·霍顿完全不一样。
这位人士,似乎把前面那些人的面孔和情绪都混杂在了一起,成了多数人的复合体。这人说“交情”,说“大人”,说“小孩子”,说“过家家”,说“人物”,说这些习以为常的词,却好像又不同寻常的词,在向人表示其中的奥秘;但又表示,这些词是人所难以理解的——他这样的小孩——自己也不屑去让人理解,因为这会浪费金贵的时间。这人只是用黑幽幽的眼窝盯着人,让人去揣测自己幽深的愤怒,其中蕴含的道理。
拉斐尔确实没搞明白,可能也搞不明白,这辈子也不会搞明白。可他的确被这人弄得心烦意躁了。他只想这个人快滚——可这个人是他的兄长请来帮忙的,妮维亚可能也需要这个人的帮忙。他得冷静下来。要冷静。他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维持平静。
然后,他言简意赅的说:“敌人在西南那边,我的朋友也在那里,在山里。我的朋友打算伏击他们。我的兄长在更远的南方。可能还有其他敌人,但是我不知道。克伦威尔已经被陨石砸毁了。我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文森特·霍顿转身走的时候,看了塞西莉亚一眼。
塞西莉亚低着头,到拉斐尔身边轻声说:“文森特·霍顿先生不好打交道,尤其是对没有‘头衔’的人。”
拉斐尔不明白,自己的兄长为什么要请这样的人来帮忙。他想想又觉得奇怪,文森特·霍顿并不认得他的兄长,甚至把他错认为他的兄长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来?”拉斐尔问。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帕拉德说,“无非就是你的兄长和他的家族有什么交情,然后他的家族指派他来的。”
文森特正给随行的学生委派课题:谁能最快找到西南方向山上的敌人,用一种“探索”的魔法。那些学生们吵嚷着答应,有些许报怨。文森特让他们闭嘴。
“拉斐尔,”塞西莉亚说,“虽然文森特·霍顿先生不好打交道,但是他的魔法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你看他自然显露的魔力……他的身上连一片雪花都没有。”
“你说魔力?”
“是呀。”
文森特·霍顿青黑色的衣服一片崭新,一尘不染,连雪花都没有。可是这会儿,这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印迹。随行的学生们的额头上也有。
塞西莉亚和帕拉德的额头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