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二楼追踪另一只虫子。到他房间门口的时候,果然见到那虫子正像没头苍蝇一样撞着他房间的门。因为它一只盯着那一个地方,拉斐尔就以扫帚反复拍打。这回,他尽量避免让这虫子“尸骨”暴露,完整的把它杀死,然后丢入雨中。
他绕到二楼可以俯瞰后园的房间,到那儿的阳台。11号在远方的林叶深处,雨幕深处,看不见的位置。他好像隐约能听见那儿的动静,打斗声。但只像是错觉,因为大雨声劈里啪啦掩盖了一切。
他一度想打上一把伞,去追踪那11号。可先前的遭遇,还让他记忆犹新;又感到耻辱,又感到愤怒,还有恐惧。他不该一个人去追踪11号。也许,那儿的两个人偶会拦住人……可他等了再久,也没等到11号无功而反。他想:11号为什么要去那里……要是让11号发现了那里的精灵壁画,会发生什么?……
他得去告诉自己的兄长。他急燎燎撑起一把伞,跑到府邸前庭,碎石路尽头,从飞石阶往下。天空电闪雷鸣,唤醒了上下的黑暗。
在火焰熄灭的灰烬里,11号骑在白虎的背上奔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11号,除非,11号已经在后园做完了事情,又回来了。拉斐尔又一次觉得怪异,因为,要是11号最初就在这里,那么精灵女孩一定会不让这人轻易脱身,然而,11号反复出现在后园或者这里。
拉斐尔的思考,让他失足,从飞石阶的最高处,往下跌落。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跌落,飞石阶的屏障会保护他,让他从外侧的挡板和底部的滑道之间,向下滑行,一路滑行,摔到最低下。这儿的暴雨,让滑道上都是水渍;他最开始的跌落,又让他丢失了雨伞。
当他滑倒最底下,又摔入了水坑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他的湿漉漉的衣服,好像在阻止他的思考。
他脱掉外套,将它甩在飞石阶上,然后又拧干自己的裤子;人躲在飞石阶的避雨空间下。外面,当精灵女孩要杀掉11号的时候,人不知道在哪儿的蕾佳娜,总会飞射来一道冲击波,把后者救了下来。
蕾佳娜好像背叛了他,或者说,背叛了她的背叛——她到底站在哪一边,让人捉摸不透。在其他的地方,那位拄着锡杖的老人是最容易找到的,因为人手下叮当作响的锡杖。
在老人身边,好像有精灵女孩的父亲,也是一位用着剑的人,总会反射出闪闪的光。再之后,就能找到拉斐尔的兄长。他的兄长好像是在场最弱的人,只能筑起土墙,帮两位精灵抵挡冲击波。
还是不知道蕾佳娜人在哪里。当又一次电闪雷鸣的时候,从天往下覆盖的巨大圆形阴影,让人发现了她的位置。她站在最高处,白胡子老人造就的树木枝干虬结在一起,像很多双手往高出抓一样,去抓那个人;她站在最高处,撑着大大的雨伞,和底下那些淋湿透了的人完全相反,她好像活在独立的世界里。
有时候,她会从高处下来,好像把其他人逼到绝境了,然而,她又放过了他们,像是表演一场擂台赛一样,据守着自己的最高位。可能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的兄长好像发现了他,往他这边跑来了。他的兄长很暴躁,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冲他大喊,让他不要出现在这里,快回去,这里很危险;大量的雨打入他的兄长的嘴巴,灌入喉咙,可人依旧吼着嗓门。
拉斐尔说不过自己的兄长,在这雨水劈里啪啦的环境里,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他被兄长推着,爬上飞石阶。他只能指一指那四处乱窜的11号,再指一指浮空城上。但愿他的指向,能让他的兄长明白,他的兄长曾刻意隐藏的后园的秘密,已经被11号光顾过了。然而,他的兄长只是推他。
现场还需要他的兄长的帮忙,所以,他的兄长马上就走了。而拉斐尔在飞石阶的半途,窥视着下方的场景。精灵少女杀掉了一只白虎,可好像还有两只白虎,藏在森林的余烬后面。
11号总是在怒吼,让蕾佳娜杀掉所有人;她本该杀掉所有人,可是她就是没有这么做。蕾佳娜既没有听从拉斐尔的要求,也没有听从11号的说法。
11号朝飞石阶跑来了,人扑到第一处阶梯上,像只壁虎一样往上爬;在这倾盆的大雨中,身影看起来真如爬行动物一样冰冷、湿稠。拉斐尔往上跑。这时,他脚下一阵动荡;底下,飞石阶好像炸了,整个零零散散的构造变得极其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