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子正对着虫子的躯体，呼吸会使某些毛茸茸的部位颤动。他不敢看它，但是也不敢看那漆黑的兜帽。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和蕾佳娜完全不一样。也许他能和蕾佳娜理论，把她当小孩子一样耍弄；但是11不行。

11会折磨他，会拧掉他的手臂、腿脚，让他痛苦不堪；还可能拧掉他的脑袋，放在手里，正对着自己的躯体，看那血是如何从脖颈里喷出来的……他的肺好像在哀号，恳求他大口呼吸；但是他不敢。

“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答案，”11说，“你们那么大的家族，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他们都藏在哪里？……你的一生，不可能没见过你的父母。”

11捏碎了手里的躯干，汁液把手淋得黄油油的，这会儿，还有黑色的线虫从指缝间蠕动出来。“是不是很稀奇，但这在虫子里面很常见。在人里面也很常见，也许你的身体里也有。它被人们称为——寄生虫。不是所有的寄生虫都是坏的，有些也是好的。

“你得感谢它们，它们可能帮你维持着健康。看看你，活了可能有……八九年吧，健健康康。你得感谢你体内的虫子——我帮你把它们弄出来，让你亲眼见到它们，好好感谢它们吧。你觉得，它们也会像这个样子吗？”

拉斐尔往后躲。11黑黢黢的兜帽阴影离得他更近了，一只手递来扭曲的线虫，另一只手递来折断的肢节，让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双湿漉漉的手要挟在他的脑袋两侧，让他——要是胆敢扭开头，就让它们与他亲密接触。11说：“我知道了，你最讨厌的东西，是虫子，是吗？”

11说：“如果你不说清楚你知道的，我就让你吃掉它，像这样……”两只手把肢体和躯干揉捻在一起，腾出一只手，捏住拉斐尔的上颌骨，借助握力带来的疼痛，让他松开牙齿，张开嘴。那只手里的虫子的尸体，被黑色的线虫蠕动来蠕动去，好像一条针线，要把它们完整的穿在一起，重新变成一个活物。

拉斐尔说，浮空城的上面还有一座浮空城，就是那个黑点。

“中奖了，”11说，“作为奖励，我让你吃掉它吧。”

拉斐尔心底的那些瑟缩的、顺受的、战栗的感觉，在这一刻变成了一股热力，自深处涌上了脑袋；他瞪大眼睛，脑袋往前一顶——他可能打中了那漆黑的兜帽里的什么东西，额头有一阵疼痛。但是这一刻，他眼前的阴霾挥去了不少，都看得见周围的青绿色了。

他站起来逃跑，绕开后面盘踞的大白虎。可是，那大白虎挥来了一爪子。他只是来得及把手挡在面前。他被打飞了。倒是他的双手，没有意料之外那样给他疼痛的感觉。是它们的坚强吗？……他的手上，身上，全部都包被着一层膜，亮闪闪的膜。

他摔到了地上。但是因为白虎的这一爪子，他离敌人更远了。他连忙站起来逃跑。

“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11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