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棺里封镇着一头恶鬼?
黑裙女子嫣然轻笑,翩翩转了个身任他欣赏,动作优雅而大气。
“今天是中元节?”
苏叶眯了眯眼,缓缓点头。
女子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浅弧线,声音骤然转冷:
“苏叶是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这恶鬼不装了?苏叶脸色阴沉,心头狂跳。
“一,嫁给我,与我结为道侣,助我还阳。”
“???”
苏叶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果断出声:“我选二!”
这种妖艳恶鬼,最擅长蛊惑人心,吸食阳气。苏叶年龄虽小,类似的话本却听了无数。
他自认道心坚定,才不会被美色所诱惑!
黑裙女子似有些惊诧,竟是微怔了一下,如蕴星河的深邃双眸中浮现一抹怜悯。
“二,与我合体,助我还阳。”
“噗……”苏叶险些一口淤血喷出。
这有区别吗?
师父只告诉他棺里有只恶鬼。
但师父没说是只这么漂亮的女鬼啊!
师父更没说这女鬼竟然会强娶他为妻……
从了吧,会死;不从吧,估计死得更惨!
怎么办?
…………
葬魂崖顶,弓翎烟怅然若失地在雨中静默。
苏叶自杀了。
她预想过这个结果,对此并不意外。
但为何心底隐隐有一丝愧疚和茫然呢?
是因为此生江湖唯一的对手就这样草草陨落,自己却胜之不武,道心有愧?
还是说自己也对宗门与朝廷勾结,犯下这种种过错而心生不满?
她向往的是横枪纵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无拘无束,但师父养育教诲之恩,宗门传承重任又怎能轻易放下?
人生于天地,如鸟困樊笼,谁能挣开所有枷锁?
头上出现一把油纸伞,将不解风情的雨丝尽数遮下。
弓翎烟微微侧身,恭敬一礼:“师父。”
叶宗主对着深不见底的山崖看了又看,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那少年死了?”
“嗯。”
弓翎烟点点头,望向身旁这位将她一手带大如师如父的白衣男子,沉默半晌后终于愧然道:“抱歉,师父,我没能拿到天书。”
叶宗主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无妨,早该想到的。”
他旋即转向少女欣然一笑:“倒是要恭喜你,亲手斩灭大敌,此后必然一帆风顺,武道昌隆!”
“谢谢师父!”
弓翎烟微微颔首,刚道完谢,神色却猛然一变。
肩膀上传来轻微的刺痛。
少女僵硬着缓缓偏头,看见了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细针。
“封神金针……”
魂宗有镇魂珠,体宗宗主又怎会没有管控本宗弟子的圣物?
金针入体,化尽一身罡气内劲。没了罡气和内劲支持,所谓的玉皮银骨就是一个笑话。
“师父?”弓翎烟难以置信地低声呢喃,不敢相信这位从小敬仰孺慕的师尊竟会对她动手。
“翎烟啊,你知道为师为什么把最后一战选在这葬魂崖吗?”
叶宗主轻笑一声,目露悲悯:“天书没了不要紧,但如何打消朝廷的猜疑,为本宗求得安宁才是大问题。只有你与那少年同归于尽,宫里那位才会真正放心。”
弓翎烟艰难摇头,挣扎着想逃,但那随意轻覆在肩膀的手掌却如铁钳般将她狠狠挟制,竟是动弹不得分毫。
她本就在与苏叶的战斗中受了伤,如今一身真气被金针化尽,已然等同于废人。
“好好去吧,乖徒儿,宗门会铭记你的付出的。”
叶宗主手腕微动,红衣少女便如折翼小鸟般被凌空扔出,径直坠向山崖。
“不!师父!”
崖底传来一声凄厉悲鸣,哀婉而绝望。
飞速坠落间,她想起了苏叶扔出的那枚竹简。
那不是天书。
但上面同样有字。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一个不世出的绝顶妖孽,才十六岁便隐有无敌之资,如今却没了唯一的对手……
谁敢任你独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