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上下起伏,再三确认,张不问最后发现正在呼吸的是自己皮肤外的毛孔,他有了和水猴子一样的呼吸方式。
久违的体温烧得浑身发抖,指甲划动木板的嘎吱声从周围传来。
有了种踩空楼梯的感觉,张不问顿时醒了过来,就看到自己正躺在残破木床上,鸡鸣声响起,窗外天色灰尘,趴在窗头注视他的黑影已经走远。
“嘎吱...嘎吱...”
什么声音?
张不问警觉起来,现在绝对不应该有这种响声。
椅子挪动声,衣摆摩擦声,在这个狭窄的瓦房空间很是清楚。
张不问没有穿鞋,拿起黑剑蹑手蹑脚走到门缝边眯眼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婚服的漂亮女人。
她轻手轻脚地在小凳子前坐下,然后用碗筷沾了些水对着铜镜擦去脸上的红妆,等妆容消去,张不问才认出眼前之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她大晚上出去干什么?
还穿成这样?
在张不问的注视下,他看到母亲回房换回亚麻布衣后走进了厨房。
一堆长着黑毛的肉块从灶台下方的柜台取了出来。
这肉块儿正是在梦中所见的那只水猴子,此刻的它一动不动,下肢残缺,胸口有一道细小的剑痕。
低头闻了闻,发现肉已发臭后母亲很不舍地把它丢进了泔水桶,开始熬粥剥花生。
水猴子的魂肉对身体呼吸有帮助,张不问如今很清楚这一点。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给自己扎小人,却又盼望自个能活下去。
白粥沸腾,天光从窗头映了进来,张不问躺回床上装模作样,不一会儿母亲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不问起床了,今天得早点赶路去村北拜访刘瘸子。”
这话一出,张不问心中警惕感横生。
村北,刘瘸子。
村北根本没这号人!
记忆检索,张不问记得刘瘸子就在村子东边的青柳河附近,不然自己那好赌的爹哪能天天找他喝酒?
胡乱扒了几口饭,提上黑剑,张不问立刻下了床。
屋外,母亲已经挎着斜包徐徐等待。
此刻,晨光大好,张不问脸色都没了先前那种惨白模样。
母亲温笑着搂过张不问胳膊,母子俩慢悠悠朝村北走去。
“娘,刘瘸子肯帮我,你是不是给了很多好处?”
“小小年纪咋老把人想得这么坏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先生就收了些娘自己种的蔬菜而已。”
刚下过雨的地闷热得很,晨雾之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些妇人洗衣做饭,炊烟袅袅的场景。
只有张家母子缓缓走着,古老偏僻的地方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母亲看了眼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张不问,挽着孩子温烫的胳膊轻咽口水:
“我们家不问也是长大了呢,也是越来越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