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队伍里的老太太们先醒,然后给媳妇也扒拉起来。
“还睡!起来做饭了。”
程家小儿媳揉揉眼睛:“娘,咱家没水怎么做啊?”
“长青不是说了吗,跟人家换着用,你挖一瓢米,去问问沈婆子,他们家愿不愿意用米换半盆水。要是不愿意,再问问田婆子。”
“你去换水做饭,我这鞋还剩一点就缝好。”
程家小儿媳赶紧爬起来,把儿子往丈夫旁边推一推。早上还是有些凉的,靠着他爹,暖和些。
她用瓢挖了满满一瓢的大米,先找沈婆子:“大娘,我家水被打翻了,那米给你换半盆水行不?”
沈婆子顿时一脸肉疼,虽说会找水源,但万一找不到呢,她家就还有一桶半的水。
哎,不换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处了半辈子的人,渴死,饿死啊。
“行,你拿个盆来,我给你舀。”
“好,好,谢谢大娘,我现在就过去拿个盆来。”
队伍里,没水的,也都跟着程家学,一瓢面,或者一捧盐,跟人换水。
都是一个村的,有的还是拐着弯的亲戚,也都没刻意为难,能给换就换。
天大亮,顾婉鱼被喊醒,起来吃饭。
“奶,你怎只做这些。”
锅里只有大半锅米饭,十几口人,一人只够吃大半碗。
“先将就吃。”田氏节省惯了,就是队伍里其他人也不会放着量做饭。不知道要走多久,粮食得省着吃。
可是,顾婉鱼现在很饿,这些根本就吃不饱,还好她奶又拿了几张烙饼出来分。
饼硬的难以下咽,她也没闹,而是想着,到后面的地方,得想办法挣点银钱,搞些肉。
不能只吃饭,也得有肉有菜。
不然营养跟不上,他们只会越走越虚弱。等不到南方,就病倒下去。
吃罢没有菜的饭,队伍启程。
睡了大半夜,歇了歇后,这后劲一上来,腿更疼。
顾婉鱼觉得自己两条腿,重的跟绑了铅一样,险些迈不开。
不过不能坐车了,大头哥跟小武哥昨夜没睡,得腾出位置让他们歇歇。
还有二伯家的小儿子,才四岁,已经在哭闹,不愿意再走了。
顾婉鱼劝自己,懂事点,走走再歇。
她稀罕小舅母刚生的娃娃,拽着赵元昊非要跟着姥爷家车走。
推车上,小宝宝握着小拳头,躺在襁褓里呼呼大睡,万事不愁的模样,很是可爱。
“外婆,怎不给小盼盼支个遮阳的,这般晒,黑了怎办?”
“哎,这也没条件给她弄啊。”
亲自接生的孙女,还是在逃荒路上生的,秦氏心里还是偏疼这个孩子一些的。她也想给孙女遮盖一下,才出生就这么晒,怕是要黑。
只是路不平整,用棍支个蓑冒,又怕掉下来砸到她。
崔氏一听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晒黑,立马抬胳膊,用自己的衣裳给宝宝遮阳。
这样不行啊。
“小舅母,你可不能一直这样抬着胳膊,老了胳膊会得关节炎的。”
“关节炎是什么?”
顾婉鱼眨巴一下眼睛:“我从我爹的书上看到的,说是一种病。”
“对了,我的小蚊帐带着呢,就在推车上,我去拿过来给小盼盼用。”
赵元昊想起在老家收拾的东西,有些茫然,跟着到了顾婉鱼家的推车旁,忍不住问:“你哪有什么小蚊帐?”
他怎么没见过。
刘月芳背个包袱走路,两条腿也累的不行,脑子有些跟不上嘴:“什么小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