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混杂着怪物的嘶吼，叫人一时分不清，这是无相妖的讥讽，还是曾经那女子的控诉。

方唯却是心坚如铁，丝毫不为它所言之事分神。

面部黑丝缠绕，无法察觉的影子，已然接近了那无相妖的躯体。

接着，便是一条手臂落在地上。

那无相妖凌空跃起。

却迟迟不肯现出原形。

依旧是那女子的模样。

“我颠沛流离二十余载，所学所记，便叫公子来听听吧！”

她身子快速闪动，拾起地上的断臂，口中法决轻念，将其上的血肉收回身体，独独留下那根臂骨。

放到嘴边，将其当做了骨笛使用。

悠扬的笛声传来，方唯的脑中顿时一片混沌。

连带着原本准备扑向那无相妖的虚渺影全都定格。

在那笛声之中，眼前的幻觉与幻听，居然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有一女子被家人贱卖给牙公后，颠沛流离的一生。

“幻乐？这女人死之前居然修成了乐谱？”

无相妖会拥有所化之人的记忆与能力，这一点方唯很清楚。

只是他之前一直以为，那无相妖化为女子，应当只是为了避人耳目。

却没想到原主居然还会这一手。

现在眼前那影影绰绰的幻觉与笛声编织的幻境相交。

根本就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

若是要强行驱使虚渺影，也许他真的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方唯不得不重新将祸殃垂髫封锁，而如此一来，笛声所造成的幻境便更为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那女子日夜操练琴棋书画，他看见那女子被人买走当做瘦马。

而最后，他看见，拿着笛子的女子站在一只浑身雪白的怪物面前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她居然是自愿被这无相妖吃掉的。

而代价，只是要它替自己向买下女子的盐商复仇。

莫非，这真的是一只与石照心一般的无相妖？

方唯想到了须臾幻境中那张憨厚的面孔，一下子有些走神。

而在幻境遮罩之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身侧，一只足有人脑袋大的爪子猛然挥下。

“当！”

一只铁手死死抓住那只爪子。

“发什么呆呢？”

黑袍女子的声音传来，将方唯拉回了现实。

即便眼前的无相妖对自己出手，但心中还是不免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方才似乎是做错了。

黑袍女子此刻已经坐上了一架足有两人高的机甲中。

虽说简陋，但各项装备却也是一应俱全。

在抓住那无相妖以后，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一把巨剑，对着那颗狰狞的半人脑袋就是一击力劈华山。

然而，纯粹的物理攻击对无相妖这个种族的伤害还是太小。

随着哗啦一声，那无相妖自中间化为纯白色的液体，直接避过了剑锋不说，甚至还顺着剑身纠缠而上。

黑袍女子见状，赶紧拨动舱室内的一根拉杆。

就见那机甲的四肢爆发出火光。

高温，将无相妖逼退，它后退几步，看着黑袍女子有些不解。

“为何你没有被笛声影响？”

“自然有。”

黑袍女子语气听不出平仄。

“只是我向来比寻常人看得要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