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身子一晃，领着张正胜摸到了城隍庙后面的站台上。

“看那个，漂亮不？”

庙后的站台基本能一览下面排队上香的人群，张正胜不明白为什么在站台上要趴着，于是视线随着萧木子的手指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女人，身着一席红色华贵旗袍，静静地站在队列里面，旗袍开的低叉，小腿若隐若现，又白又细，气质出众，迷人心魄。

萧木子社会上数十年的阅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眼下他对穿旗袍的女人多的只是好奇而已。

但对于常年泡在课本里的张正胜就不一样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在他现在的认知里，孔韶汐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对，女孩，而现在遇见的，应该说是最漂亮的女人。

听不见回答，萧木子扭头一见，张正胜那张脸红的像流油的腊一般，不禁起了玩心。

“漂亮吗？”

“嗯。”

“腿白不白？”

“白。”

“以后娶一个做老婆。”

“.……”

张正胜愣了一下，悄悄挪动身子，用一条腿磕在木板上承受身体的重量。

萧木子把心思收回来，放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辆宝马5系车停在绿荫下，车身旁站着两个带墨镜的男人，目光也是有意无意得朝这边看来。

1999年稻城的个人平均收入，一个月工资差不多400多块钱，可那辆车的价值可是数十万。

——看来真是个大人物啊。

张正胜那傻孩子趴在边上抠抠搜搜的，萧木子也懒得管他。

穿旗袍的女人位置往前挪了挪，遮挡着她背后环境的绿荫褪去，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跟在后面，手一下就伸到了女人的包里。女人靠近庙门，兴许是马上轮到自己进去上香，就没注意到这一情况，按理说从里面退出来的人比较容易注意到小偷动作，看见了也应招呼一声。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碰见美好的东西，离得远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审视，离得过于近了，连余光也不敢看了。

“嘿！那孙子！怎么偷人家东西！”萧木子呵出一声，利落地从木板上爬起来，动作飞快地翻过栏杆，在庙顶上踏出几步，直接纵身跳了下来。

下方人群纷纷以萧木子所在的地方呈圆形的方式散开。

这一跳，那小偷当当正正的被砸中，昏了数秒后挣扎而起，一脚将压在身上的年轻人踹开，然后拨开人群飞快跑去。

张正胜晚一步赶来，手里拿着石块子，在小偷背上砸中不少。

事情突然发生的太快，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萧木子拍了拍胸口，打掉胸口处的脚印。

穿旗袍的女人伸出手来拍拍萧木子外套上的灰，眨着一双漂亮的长睫毛杏花眼，“辛苦了，不是……谢谢。”

说完从包里取出两张红色大钞。

张正胜哪里料到给钱这场面，支支吾吾的说着不，低头时目光看到旗袍下的白腿，脸又唰的红了。

萧木子倒是干净利落地收了下来。

“美女给的钱，哪有不要的理？”

然后又在众人目光中和对方简单寒暄了几句。

“有缘再见。”

两人回到庙后站台处，穿旗袍的女人上完香后，果真坐上了对街那辆停在绿荫下的宝马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张正胜仰着脑袋朝车驶去的方向愣愣地看了一会。

——这傻孩子。

“对了木子，没受伤吧？”

萧木子狡黠一笑，“这庙又不高，受什么伤，而且我当时可是正正砸在那小偷身上。”

本来当时他还在考虑以什么样的方法能制造接触的机会，没想到刚好看到那一幕。

“运气还不错，或许……”

萧木子胳膊一勾，锁住张正胜脑袋。

“刚才看见正脸了吗？”

“看见了。”

“漂亮不？”

“漂亮。”

“我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她说什么了吗？”

“有缘再见啊。”

“错了，是‘有元再见’，傻瓜。”

萧木子笑得很开心，继续一个人走在前面，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看着车上的路线图，萧木子努力回想着记忆里的那处地点。

张正胜也不问，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着一道倩影。

下了车，张正胜继续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他抬头环视着周围略渐荒芜的环境，又走了一段路后当即明白过来，转头就要跑。

“你大爷，刚有钱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你妈和我妈知道了，打不死你！”

萧木子有次逃课去网吧的路上，发现了这片区域有个棋牌室，其实也就是赌场，期间带张正胜来过，当时他胆子小，连门都没敢进去，不过后来事情败露，两人三天没敢回家。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了，你不想再见到那个穿旗袍的大白腿吗？”

张正胜忽然扭捏起来，“她在这？”

“谁知道呢。”

赌场外基本都有“钉子”看守，相当于场外站岗放哨的保安，一有情况就送鸡毛信。萧木子对这里面的规矩太熟悉了。

还没走进场门，老远就有“钉子”看到两个学生摸样的人来了，其中有人认出萧木子那张脸，就没让人阻止，来了就是“客户”，甭管大钱小钱，油水最后进的都是“公司”的口袋，谁管别的什么东西。

萧木子按记忆里的印象摸到侧门上了二楼，一间棋牌室里面热闹非凡，室门没关，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从里面渗出来的腥臭味儿。

萧木子习惯了这些，可张正胜就受不了了，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进去。

“骰子、炸金花、赌球、百家乐、牌机”

——真热闹啊

赌场外形形色色的人，可在赌场里面只有两种人，赢钱的人，和输钱的人。

相当纯粹的地方。

“木子，咱走吧。”

一只脚刚踏入这里的张正胜就开始后悔了，这个屋子里混杂的场景对于生长在教室里的学生而言，一时不太能够接受。

萧木子只当没听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靠窗一角落出传来一高分贝的声音，“香港麻将三缺一！有没有人来！”

“有有有！来了！”

张正胜一愣，就见刚才身边站着的人跟之前抓小偷时一样，动作迅速利落，几步走去，扯开凳子就坐在了赌桌前。

那里，三个胡子拉渣，正吞云吐雾的男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