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院子的大约有十几人,有几人穿着寻常衣裳,另有数人身着金龙帮的金龙绣身衣。
朱蔚秀暗道:这金龙帮也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他们。转而又想起,这是安陵郡,还属于金龙帮的地盘,那遇着便也是常事了。
那伙人进门就开始叫嚷起来,为首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却还不曾开口,进了院门后也并没有再向前,而是抱着双臂站着,身后跟随的那十余人,除去叫嚷的,另有两人就近从旁边的房间里拿过一张椅子,放在了正对门的当中。
那青年人翘着腿坐下。
那椅子的房间是住着人的,被那两人不由分说踢断了门闩,住着的那对夫妻已经卧床休息,如今被这般惊扰,那长相壮实的汉子赤着身穿着裤衩就叫骂着出来,还不等要讨个说法,看见这些人就停住了,再看清是金龙帮的,当即退回门内,把披了衣服只才漏个头的妻子也一把拽了回去。
那些人纷纷嚷嚷地叫着,吵得很,从旁边和对面的房间里分别走出十几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显然都是住店的客人,被这伙人扰着了休息,开门出来观看是何事。认得是金龙帮的自然不敢吱声,不认得的见着这伙人的凶恶模样,也知道不是好惹的,自然也不愿向前惹事。
那伙人中有一人亮了一下嗓门,那一声吼可以声闻数里来形容,只闻他大声吼道:“我家少爷前来请朱三小姐一见!”
朱蔚秀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直响,跟闷雷一般。
然后却又听到另一声吼,那吼声是从对过小院内传出来的,正是朱蔚秀初进院时,那小雀儿和那少女出来的院子。
那吼声道:“哪个王八蛋,瞎乱吼个什么玩意,平白扰了小爷的休息,待我将你寻来好好打一顿,把小爷我的困意还来。”
这伙人立时怒意上身,抽出随身佩刀就要循声前去,将那吼叫的揪出来,告诉他这是谁家的地盘,便见到从后院那里疾步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她老远见着这伙人和那位端坐椅中的青年,说道:“苏少爷这是何意?”
那位少妇人牵着小雀儿的手,随在老妇人身后出来,待见着那为首的青年,脸上现出愁色,低声和小雀儿说了句什么,那小雀儿点头转身朝左边跑去,却正是那浴室所在。
朱蔚秀不见那少女出来,再见小雀儿跑去浴室的方向,猜想那名少女可能就是刚才那人大吼里的朱三小姐,这时没出现是因为正在浴室洗浴呢,那少妇让小雀儿去告知,当是看出这群人来意不善,让那少女且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那被称为苏少爷的青年,见到那老妇人,从椅中起身行了个子侄礼,说道:“小侄见过夫人,小侄来此只为见一见三妹妹,和三妹妹说些话儿。”
老妇人道:“你这是要见人说话的态度?”
少妇人叱道:“三妹妹这称呼岂是你能叫的!”
那苏少爷先回那老妇人,说道:“这些人无礼了些,实是小侄管教不严,待见着三妹妹说完了话,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会就让他们给夫人赔个不是。”
那伙人也叫嚷着道:“等夫人成为了我们少爷的丈母娘,我等跪下来给夫人磕几个头也无妨,到时候还望夫人不吝赏赐几个钱儿算喜礼。”
那苏少爷由着身后的人叫嚷,又对那少妇人道:“少夫人,你这风韵姿容,其实比起三妹妹还要好让人想念,只是毕竟你嫁过人生过孩子了,本少爷不能娶你为妻,不过这不要紧,待我和三妹妹成了好事,怎能不照顾嫂嫂你呢,你便给我做个妾,少爷我定会疼爱你的。”
那少妇人羞愤难言,老妇人喝道:“休要胡言,别徒然辱没了你家祖上的清誉。”
那苏少爷正要再开口,便听到院内走出的那少女的呵斥,那少女骂道:“苏青阳,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家祖上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就算堕落入了那污名的金龙帮,可你家祖祠还在,就不怕日后去了阴间无脸见列祖列宗。”
朱蔚秀见那少女发梢还淌着水,轻薄的衣衫贴在身上,丰妍的身形尽露在人前,分明是刚洗浴还未擦净身子就急忙穿衣出来,迅速去到房内拿了套衣服走过去挡在她身前,把衣服递给她示意她先披上。
那少女一愣,或许这时才通过朱蔚秀的动作想到这一点,瞧了瞧自身,脸上不由红了红,接过朱蔚秀手里的长衫披在身上,小声道:“谢谢!”
从偏侧那院内这时正走出来几人,最先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昂首阔步,手里拎着一根漆黑的长棍,应当就是方才那自称小爷的人。身后随即出现的还有四人,分别是三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和一个同那少年差不多大,看穿着打扮可能是那少年的随身小厮。
那少年出了院门,见着这群堵在院中的人,刚要发作,便瞥见朱蔚秀拿了件衣衫递给一名少女,而这群人为首的那青年,也已趋步向前朝那少女走去,便冷哼一声,走到一处廊角,靠着廊柱坐在廊杆上,想着看一看情况再做打算。
那苏青阳上前,直到看见冷冷的朱蔚秀,才止住脚步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还不快给本少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