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鱼却翻转着,酝酿不出睡意,她又转了一次身,面朝黎砚舟的一面,嗫嚅着问道:“你似乎……跟医院里的人很熟悉?”
黎砚舟回眸,对上许知鱼探究的目光,坦荡道:
“我父亲是医院里的副院长,母亲是辅孕科的医生。
“从记事起,我的大部分时光就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我爸有专门的办公室,上学后,我就在那里写当天布置的作业。
“但更多时候,一方小空间困不住我,我就在医院里闲逛。
“这里走走,那里看看,逐渐和医生护士们也都有了交集。”
“刚才的那位李芳,李姨,”
黎砚舟似乎在斟酌着如何遣词造句,
“她的性格比较爽朗率直,你……不要介意。”
“没,咳咳,我没有,”
许知鱼窘迫地别开目光,轻声道:
“刚刚,谢谢你啊。”
谢谢你在我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贴心慷慨地挡在我面前,为我搭建一个临时的港湾。
谢谢你,黎砚舟。
·
等真正到了盛昭家门口,在敲了八次门、压着不耐叫了三嗓子、差点想暴力踹门却最终无果的许知鱼,蔫蔫地蹲下,瑟缩在地上,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盛昭不在家。
屋里也没有人。
许知鱼终于清晰了这个认知。
一旁陪着许知鱼等候的黎砚舟,看着有些许不忍,把许知鱼扶将起来,手中提着的装药的塑料袋,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要不先到我家坐一会儿?”
黎砚舟说:“顺便服下药,看烧能不能先退一点。”
许知鱼想了想,再呆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家里没人,手机又打不通,不知道盛昭那厮何时才回来,不如先去黎砚舟家休息一阵,吃下药,顺便借个充电宝或者手机线充电。
如果状态恢复了些,就自己打车回去。
许知鱼眉眼间松动,但还是有些犹豫:“你父母……同意吗?”
黎砚舟微微一笑:“
在医院里,我不是暂时离开了一阵吗?当时,我就是去找我妈,说了一下你的情况,她很欢迎你来我们家休息。”
许知鱼恍然,也不再矫情,点头称好,撑着大腿慢慢地起身,怕一下站太快了,贫血。
黎砚舟家虽然和盛昭小姨魏沅溪买的是同一小区、同一幢的住房,但黎家肉眼看上去,要比之宽敞不少。
甫一进门,一股暖融融的气流迎面扑来,驱散从户外带来的寒意。许知鱼奇怪地问:“你们家有人?”
黎砚舟弯身从玄关处的鞋柜,拿出一双御寒布鞋给许知鱼,唇角噙笑:“人倒没有,猫有一只。”
猫?
许知鱼心念流转,蓦然记起——哦,是了,黎砚舟家确实养了一只猫,似乎叫什么……乌铁还是玄铁。
当时,黎砚舟送溜走的大灰猫小鱼回来时,就顺嘴提到小鱼是被他家的那只猫领回来的,过了不久,小鱼就怀孕了。
说到小鱼,距离它生产似乎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导致小鱼怀孕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黎砚舟家的那只猫咪。
她、盛昭和许应年三人甚至还讨论过小猫生下来后的归属问题,发愁该如何联系上黎砚舟……
现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知鱼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傻了,竟然忘记告诉黎砚舟这么重要的事。
“你沿着走廊往前走到尽头,就是家里的客房,床单被罩都是新的。
“如果你还不太舒服,可以去那里睡一会儿,我去储藏间找找有没有剩余的退烧贴,再配合新开的药,应该可以帮你把体温降下去。”
黎砚舟一边将塑料袋放在柜台,一边指向玄关直连的走廊的位置。
“咳咳……没事,我在客厅休息就行,”
许知鱼现在的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自己的病情上,反而扭头四顾,想找到那只猫的踪迹:“你那只猫……”
“怎么了,你也喜欢猫咪吗?”黎砚舟顺口说道:“你似乎也养了一只灰色的猫,后来被乌铁捡回来了。”
“那个……说来话长,那只猫不是我的,我也不住在这。”
“哦,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