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灰猫体重增加不少,乳头变大变粉,肚子鼓鼓隆起,有了显孕的征兆。
大灰猫也一改初期怀孕时的躁动不安,更像是赋闲在家的隐士,每天懒洋洋地窝在一楼小房间的猫别墅里,对吃食也提不起很大的兴趣,倒是好好消停了一阵。
这可让轮流照顾她的几人连带享了福。
告别一开始小鱼跑哪追哪的疯狂消耗卡路里的日子,现在许知鱼和盛昭的工作清闲得很,只需放学后来猫别墅坐上一阵便算完事,小鱼更不吵不闹的。
不过两人都不会那么快归家,他们会多赖在琴房练习一段时间。
学校里可用的练习场地早早被其他需要表演的学生租借光了,许知鱼和盛昭遗憾地没抢到;盛昭家作练习之用略嫌狭小;许知鱼家虽然宽敞,但没有闲置且清净的场地,除了主卧之外,其他可用的卧房要么储存杂物、要么供全天24小时服侍的女佣居住。
如此纵观下来,反而是这栋郊区别墅最为适合。
一切皆为演出服务,许应年没有赶人的意思,二人便也厚着脸皮借琴室练习。
一般照顾猫咪的次序是这么排列的:放学后两人到郊区别墅卸了书包,先由盛昭去陪玩一阵,许知鱼在这段时间在三楼的空房完成当日功课、温书;然后便到许知鱼去,又约莫过去几刻钟的时间,许知鱼就会去找许应年交班。
许应年以前一直都在花园写生,但因近段时间室外温度越来越低,许应年便改为去地下室作画。
本来地下室是泊车的地方,但这里早被改造为专用的画室,柔和的灯光下,地面四处铺陈凌乱的画稿和颜料。
有时候许知鱼也会看到莫阳来这里,或是自己作画,或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许应年画,时不时指点一二,这倒令莫阳整个人在许知鱼心中更加神秘稀奇。
她刚见到莫阳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身份不仅仅局限于管家。
如此看来,与许应年的关系亦师亦友,如兄似父,总之是不凡的存在。
但许知鱼也摸不出什么门道,再者她对别人的私事也不感兴趣,诸如此类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浮现一瞬,便淡淡地揭过去了。
许知鱼和许应年的关系也没有初见时的那么尴尬局促,见面两人都会点头示意打个招呼,偶尔也会聊上一二句,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学习、表演上的事情,闭口不谈对于家庭父母辈的看法,总之就是有关他们身世的一切。
仿佛这样,那层透明的窗户纸就不会被捅开,两人都可以保持相对的体面。
出乎许知鱼的意料,许应年和盛昭却是发展出一段不错的友谊。
她也不清楚是从何时两人开始交好的,可能两个寂寞的灵魂甫一碰撞,就会摩擦出共振的火花吧。
有一次许知鱼从一楼的小房间出来,照惯例去地下室找许应年交班,可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许知鱼心生疑窦,回到一楼客厅,听见一阵隐绰悠扬的乐曲从楼上传出,是日常盛昭练习拉的表演的曲目,却跟往常又不太相似,并不只有小提琴的声音,还有另一种乐器合成的二重奏。
许知鱼悄悄上了三楼,推开虚掩的窗门。
只见盛昭左手按弦拨弹,右手持弓拉奏,头微微偏着,枕着腮托,面上一片沉浸之色。
那架从未弹奏的钢琴也卸了米黄色的绒布,另一个俊挺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狭长的羽睫低垂,映出些许温柔的意味。
瓷玉般的双手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腾挪游移,随着音乐的旋律上下翻舞。
整间琴室静悄悄的,凡世的喧嚣离她远去。
许知鱼的眼中只盛得下两个漂亮的少年,和他们演奏出的漂亮的音乐。
很多年后,许知鱼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性得有些娇气的女孩,对于这一场景仍还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啪,啪,啪。”
许久,尾音幽幽落下。
许知鱼未曾注意倚了门框太久而被硌得酸麻的肩膀,抬手发自内心地鼓掌,甚至忘了质问为什么许应年在此处弹琴,而误了交班的时间。
“可以呀,”许知鱼走近许应年,眉梢微挑,“第一次见你弹。”
许应年目光落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纹路繁杂虬结,仿佛逃不开的网。
“都是莫阳教的。”
许应年回过神,语气淡淡,起身合了琴盖,拉下扫到一旁的米黄色绒布,像抚摸新娘的头纱,将绒布一点点细致地整理好。
许知鱼若有所思,“莫管家似乎什么都会。”
许应年依旧垂首整理,午后的光从透明的窗棂映射进来,落在少年平静的眉眼,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更觉惊为天人,“只有他一个人从小照顾我,总需要全能点,才不至于出什么……”
话未说完,许应年意识到不妥,没再说下去,两人的气氛逐渐变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