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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狗心疼自己的家当还没缓过劲来,又被细川叫过去臭骂了一顿,细川对马二狗所率领的侦缉队表现很不满意,没有达到他希望的地步,而在随军作战中却是损失很大,一群大烟鬼根本跟不上大部队的行军,当逃兵的不少。相比较皇协军来看,差得太多了。细川很清楚,如果不是刁得贵派人冒险送出了命令,县城能不能在手上就很难说了,从这个角度上说,刁得贵的皇协军是立了“大功”。

刁得贵派出了王贵回援县城后,在整顿秩序的时候,自然也是把维持会的财产也整顿了一遍,搞出来的大洋足够他再养几个连的兵了,有了粮饷,他就不怕找齐燮元要装备,不怕慢慢的去控制下面的集镇,有了这些集镇,他才能去收税收钱至于说是抗日是不可能,让他们去打八路?那更不可能了,他还指望跟八路“互市”大赚特赚呢,怎么可能把财神赶走?

投靠日本人无非是为了保命,可以说是拿一张进场比赛的入场券,而日本不是伪军的财神,日本不来抢他们的找他们要贡品就算是烧高香了,哪个月刁得贵不得给细川等几个鬼子头头上贡?他知道,那是交保护费,而真正的财神是八路军,只有八路军山里拿出来的土特产才能让刁得贵送到北平和天津赚大钱,谁要是打八路那不是打他的财神?不是断他的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刁得贵从本质上就不可能与细川同心同德的去扫荡。

直到天亮,李久才带着铜锣回到了自家院子。而天一亮,钱屸就带着小丙出去了。相反,李久和铜锣却是在屋里呼呼大睡起来。

钱屸与李久的任务不同,她要承担的是“建立情报网”,协调地下组织与情报网的联络方式和接头的密语等等。而李久所干的事情与统战工作有关,实际上两人从事工作的性质差不多,都是秘密的,可一个是在党内,一个是在党外。

钱屸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横街的一个茶馆,这是璋德县城里二个茶馆之一。旧时代的茶馆功能很多,说是茶馆,你可以点一些小吃,可以喝茶嗑瓜子,还可以在茶馆的大堂里听书听戏,茶馆主人为了揽客,几乎什么都能做出来,有的茶馆还会开点小赌不过茶馆最大的功能就是“谈事”。

茶馆里“谈事”大体分几类,首先是一些人在茶馆里纵论国家大事,茶馆里肯定有,尽管大多数茶馆会善意的提醒“莫谈国事”,可在那个信息严重受阻的年代,要想传播信息最快的地方就是茶馆,据说在辛亥革命的那段时间里,四九城的茶馆生意特别好,有打听消息的,有喊着“姥姥”咒骂的旗人,还有刺探消息的革命党。就是那些看着政治风向待机而动的买办们也没少去茶馆听风声。

平日里,车船点脚牙,媒师虔药稳等等三十六档七十二行的各种交易交涉也都需要有个地方“谈事”,中国人的含蓄可谓是深不见底,一个“喝茶”能够包罗所有的社会生活,哪怕是买丫鬟卖孩子最后也是要去茶楼里写一个契约按个指印。还有那些看相的,打卦的,卖香烟洋火桂花糖的,耍把式卖大力丸的,也都是围着茶楼顺街铺开。在一般的中小城市,茶楼总是在闹市的中心,殊不知,那是因为有了茶楼,其他行业才聚拢在周边,这是一种综合性的市场,更是一种随着时代而进退的文化。

文泉茶楼是璋德县二个茶楼之一,据说在乾隆爷年间,这里出过一个两榜进士,致仕后回到了老家,在这里开立了一个茶楼,当时我为了鼓励后学,聚会坐而论道的地方,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为璋德县最大的茶楼。

让钱屸没有想到的是,前来接头的竟然是给她看家的老韩头,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太感叹事情的偶然和必然。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地下工作者,她早该想到像老韩头这样的人就是他们工作的基础,不管她有没有时间,注意没注意,老韩头进入地下组织几乎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用饱经风霜苦大仇深来形容老韩头是一点也不为过,三个儿子死于战争,其中二个被外辱给打死,他的出路只能是跟着走,他的思想最容易与党的纲领产生共鸣。老韩头两口子是逃难来到此地,身份上好掩护,对帝国主义军阀的痛恨几乎就是天然的条件,这样的群众不发展成为地下党,那就是没天理了。所以,当钱屸一看到老韩头的时候,她自己都憋不住想笑了,昨晚上她还在搜肠刮肚的想法子发展老韩头,谁成想人家老韩头早就被发展了,这让钱屸有一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

“哎吆!原来是太太在这里喝茶?”猛然看到钱屸,顿时堆起满脸的褶子,笑着向钱屸“打千”,“我听说这里有人找匠人做活,就过来看看。”

笑归笑,钱屸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暗语,“你做过瓦工?到这里接活?”

“啊太太,我没干过瓦工。”老韩头被钱屸问的一愣,随口就说出了暗语的一半,他的确没干过瓦工,这个回答是本能的,可他看着钱屸那笑吟吟的目光心里顿时一紧,“我原来干过几天铜匠,开锁配钥匙还行。”

“嘿嘿,你说巧不巧啊,我昨儿回来带了口箱子,结果把钥匙丢了,我到这里来刚才还跟跑堂的说,让他们留意看有没有能开锁的匠人,这就碰到你了得!咱回家,你不用找零活了,我也不找锁匠了,回头我给你工钱。”

“那是不能,太太的活我随手就干了,没得给主子干活还要另加钱的道理,这个我懂,请太太吩咐。”

老韩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可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原来对这小两口一去半年就是疑惑不解,虽然太太说是去了焦作,可他并没有全信,今天早上还去了上级那里汇报了这个情况,上级让他先稳住,不要打草惊蛇。他看出了李久是练家子,却是忽视了这个太太,原来人家都是老革命,那次的进山就是去根据地的。

双方确认了身份,老韩头就把另外的一个接头地点用暗语告诉了钱屸,随即他说道,“今儿还接了个活,我干完那活就回去给太太开锁,”

“你去吧,我喝完这盏茶就去逛逛街,我那活不急。”钱屸端足了架子说。

下午,李久才算睡足了,起床后到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喝下,随即用冷水抹把脸,铜锣见老大起来了,也不好意思再睡了,也跟着起来。

韩婶看到李久出来就说,“昨晚累了吧,吃的我做好了,在桌子上呢,怕招苍蝇,用纱罩罩着了,我做的韭菜盒子,不知道你们爱吃不爱吃”

“啥都中,俺们爷们不讲究这个。”李久用本地土话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