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是简陋的，老师是独一无二的，连课桌板凳都要从自己家拿，甚至有些学生交学费的方式都不一样，有钱的拿钱，条件差些的就拿粮油来充当学费，我记得我家第一次交学费的时候，家里既拿不出一桶油，也拿不出一袋米，于是母亲便把刚出生不久的一只小猪仔硬塞给老头，说什么都要让我和喜生上学。

不过教书老头是个很和善的人，没有要我母亲那“特殊”学费，说学费可以先欠着，等有了再给，母亲便千恩万谢，硬是拉着老头去家里做了一回客。

我十岁便会做饭，这都依赖于母亲。每次母亲在厨房做饭我都会打下手，时间长了，我也能做出几道像样的菜来，尽管味道不如母亲做的，但勉强能下咽，头几次做，还被喜生嫌弃了几回，后来再母亲的悉心指导下，我的厨艺才有所长进。

每当放学后，趁着母亲还没回家，我便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等母亲背着小慧回家，菜桌上早就摆上几道热气腾腾的“佳瑶”。

父亲是个感性的人，有几次我都见他偷偷抹过眼泪，一次趁着母亲不在家，父亲躺在床头哭成个泪人。那时的我还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尤其是一个残疾的中年男人，还是自己父亲。

父亲有一次把我单独叫到了房间，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铁生，爹对不起你们”。

父亲的泪水滴滴嗒嗒的落下我的手上，竟如此滚烫。

“爹”。

我也哽咽起来，不知为何，看着父亲落泪，我的一股酸楚从心底直往上冒，眼泪一下子挤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铁生”。

父亲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紧拉着我的手，接着说道“你娘她不容易呀，养着你们三，还拖着我这个残废，有时看着，我是真心疼啊，而我每天就这么躺着，还让人伺候，不如早点死了，给这个家减轻点负担”。

我一把抱住父亲，在那一刻，父子之间产生的共鸣是如此强烈。

“爹，我不让你死，铁生不让！”

“好孩子，爹这副样子只会耽误你娘下半辈子，慧莲她样貌不错，趁着年轻还能改嫁，可以过些好日子，现在这样只会让你娘受苦受累，爹不想看到这样”。

“铁生，你是好孩子，有个小大人的模样，你去帮我把把李婶叫到家里来，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你娘，答应爹”。

父亲眼神变得坚定，我那时候不明白父亲的决定是什么，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父亲那时的想法并非一时冲动，相信作为一个爱妻子的男人都会有那般想法吧。

父亲叫我去找李婶，我只知道李婶在村里人缘不错，至于她具体是干什么的，我那时不懂，直到我步入社会后才知道，李婶是个给人说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