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阳光穿过窗棂，给悬在梁上，挺直了的尸体染了一袭暖色。

程佑琦颓然坐在地上，仰望头顶故人，手中书简摊开，其上赫然写着，

“是我害的琦哥落水身亡，我把命还他。”

看笔迹，确是程佑良的。

那个孤僻，软弱，但聪慧，善良的程佑良。

“姐，爹是不会回来了吗？”

“琦哥，这果子甜，分你一半。”

“二叔，琦哥醒不过来了吗？”

“佑威哥，从此只要您一句话，我程老三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他…他该死…”

“你…你们…”

程佑琦两耳轻微耸动，回过神来，冷声道，

“来都来了，遮遮掩掩做甚，这几年的威风劲儿，皆让狗吃了吗！”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儿，一瘦小少年推门而入，瞧见屋内景象，双手掩口，惊叫出声，

“死…死人啦～”

另一少年跟了进来，接口道，

“程…程佑琦杀人啦～”

随后是高壮少年程佑威，他背负双手，龙行虎步，大剌剌进了屋，斜眼看了梁上人，啧啧叹道，

“论腔调，你俩可比咱老三差远了，果然没天分，再好的戏都出不来。”

“罢啦，罢啦，此间都是一起，玩了多年的弟兄，这些个套路，暂且免了吧。”

两少年如释重负，怯怯地退至程佑威身后的人群中，抬起头看向那既不回头，也不寒暄的程佑琦，听着他继续冷声道，

“是你做的？”

程佑威嘿笑一声，

“我说程老二，本少爷听你在那场上摇唇鼓舌，嚣张得很，还以为你恢复了呢，没想到才这会功夫，脑子又坏掉了？”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到了，进门之时，除了死掉的老三，可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还有那书简上写了些什么，你可敢给我等瞧瞧？”

他显然没有等待程佑琦回答的意思，将自己的声音抬高一倍，断喝道，

“分明是你！”

“挟嫌报复，残害手足！”

“兄弟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他身后诸人立时齐声应喝，

“是！”

程佑琦也不辩解，只是低声呢喃，

“他那么弱小，不过是想活着而已，又碍着谁了…”

程佑威仍在，对着他那些拥趸们大放豪言，

“别以为耍些阴谋诡计，胜了个刘家小妞，就可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了…”

恰好听到程佑琦的低语，心念一动，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出屋去。

待得屋中仅剩他三兄弟时，才冷言答道，

“既是弱小，凭什么想活着？”

“便如你我一般，三年前你强之时，得万人敬仰，我遭亲族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