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一笑，他本就是明知故问，赵二波很会钻营，孙铭知道他这是见当前王记剑铺急缺能画稿的人，想着一旦会画稿，解决剑铺困境，前途自然不用多说，但画稿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赵二波铸剑天赋很高，两年时间不到，就已经学会铸剑技艺，即将参加一个月之后的铸剑考核。

但他却吃不透画稿。

画稿这项技艺不像锻打、烧熔等其它步骤，只要下功夫，或多或少都能学进去一点东西，画稿很吃悟性和天赋，且还需要精湛的画工。

别说学徒们了，就连孙铭学了这么多年，都还学不会画剑稿。

足见画稿这项技艺的难度和稀缺性。

正因如此，会画稿的铸剑师，比不会画稿的铸剑师地位高很多。

此前李林忠，正因为会画剑稿，才能成为王记的首席铸剑师，占着一号铸剑房，平时的分成也拿的比他更多些。要知道光论其它铸剑技艺，孙铭可不觉得自己比李林忠差。

陈瑜干完活，起身经过赵二波身边时，目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稿绘制通论》。

赵二波注意到陈瑜视线后，冷哼道：“贱骨头看什么呢！？这是你能看的吗？你看得懂吗？”

说着，便抬脚踹向陈瑜。

陈瑜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嘿，你还敢躲是吧？”

赵二波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好好教训陈瑜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二号铸剑房，赵二波看到来人，便停止动作，孙铭见到来人，迎上前去。

对方正是王记剑铺的张管事，负责剑铺前厅一切事宜，前厅接到的单子，也都由他来分配给几间铸剑房。

张管事拿出一张纸，递给孙铭，孙铭接过，展开一观，问道：“这是？”

“一个月前，大威武馆的钟馆主跟我们定了一柄剑，因为掌柜迟迟未归，李林忠又被挖去了广隆剑铺，一直没人给他们画剑稿确认。”

张管事眉关紧锁，脸色不太好看，道：“他们本就已经催过好几次了，而在昨日，他们武馆来人，说今天若再给不出剑稿图，他们便要退单，并让我们退还五十两的定金。但问题是剑铺大部分的钱，要么压在了成本上，要么被掌柜带走去进买剑材了，现在账面上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这笔单子不能丢，要不然王记的资金会断裂，声誉也会彻底毁了。”

张管事叹息道：“我和小姐本想在外面请人画稿，但却根本请不到，眼看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想着看看你有没有办法？”

孙铭看着手中的纸，为难道：“这把剑的要求其实并不是很高，但画稿并不是我的强项……”

他说的比较委婉，事实便是他不会。

张管事尝试问道：“孙大师，能否请令弟那边帮把手……”

他知道孙铭有个弟弟，是梅堰县几十里外洞玄山的一位剑修，所在宗派或者认识的人中，或许能找到人帮忙画稿。

“这种小事不好去麻烦他的，而且远水解不了近火。”孙铭摆摆手。

“我只是随口一问。”

张管事见孙铭不愿，也不多言，深吸口气，看向二铸剑房的一众学徒，道：“你们有谁能画么？”

学徒们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画稿这东西最看悟性和天赋，别说会画稿了，他们就连《剑稿绘制通论》都不大看得懂。

孙铭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问道：“三号铸剑房那边呢？”

“刚才去问过了，他们也都没办法。”

张管事摇摇头，从孙铭手中拿回那张纸，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去一趟大威武馆吧，找一下钟馆主谈谈，看看能否再宽限下期限，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技艺：画稿（未入门）】

【进度：（78/100）】

【效用：无】

看着张管事离去的背影，陈瑜看了眼自己的面板，若有所思。

……

……

干完活，回到后院时，窝头和米汤又凉了，陈瑜却毫不在意，蹲到一个角落，一边啃着窝头，一边用手指蘸着米汤，在地上肝熟练度。

【技艺：画稿（未入门）】

【进度：（84/100）】

【效用：无】

经过陈瑜的不懈努力，熟练度越来越高，此刻陈瑜脑海中的经验和知识也愈渐丰富。

但陈瑜却感觉还差了些东西，知识和经验始终没能结成一个体系，想要画出一张完整的剑稿，还欠些火候。

不多时，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中院开始忙活，陈瑜艰难咽下口中的窝头，便又赶去中院干活。

一上午的时间，因在孙铭和一众学徒们的眼皮子底下干活，陈瑜没能找到摸鱼肝经验的机会。好在中午时分，孙铭让他将一根客人定制的剑鞘，送货上门。

杂役除了端茶递水，还需要给客人送货，没有马车，纯靠脚力，有时遇到远的地方，来回能把脚底磨出血泡来。

所以送货差不多是杂役日常活计中最累的，也正因如此，孙铭才会让陈瑜去。

但今天陈瑜却乐得送货，因为他可以离开众人视线，怒肝熟练度！

从城西一路跑到城东，送完客人的剑鞘后，陈瑜找到个僻静无人的湖边，拿出藏在身上的毛笔，以水为墨，以地为纸，开肝！

湖风阵阵，凉意深深，却吹不散陈瑜的热切，虽然落在地上的水渍线条，刚画完数息便被吹干，但经验和感悟，却永远留在了陈瑜脑海之中。

学习掌握画稿这门技艺的过程，就像是擦一块满是雾气的镜子，待雾气全部擦干净后，便是入门那一刻。

陈瑜现今，已经擦干净了绝大部分区域，只剩一些边边角角没有顾及，随着此刻每一笔线条的落下，不断增大干净的区域，只待连成一片，再无任何一处遮掩迷蒙。

终于，认真画稿一个时辰后。

【技艺：画稿（入门）】

【进度：（0/200）】

【效用：画工精湛，学识深广，一气呵成】

这一瞬间，词条效用激活，陈瑜脑海中一阵清明，之前那些零碎的画稿经验和知识，连绵成一片，完全内化于心。

一如雾气尽消，镜面尽显全貌，又如原本千百块杂乱无序的拼图，在这一瞬间拼成了完整的一幅画面，达至另一个层次。

此刻，他已然掌握了画稿这项技艺。

勾勒线条宛如呼吸一般熟练，剑形如何画得完美、各部件用什么材料、以及用什么工艺制造，也完全成竹于胸！

画稿入门了！

……

……